“哗————”
孙坚猛然站起身来,身前的案桌因为他的突然起身,被打翻在了地上,案桌之上简牍印章散落了一地。
孙坚神色震恐,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看着帐中那名背插着令旗的信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单是孙坚变色,大帐之中,一众将校皆是面露惊恐,无一人能够面不改色。
就在刚刚,一封急件飞递入营。
盖勋背疽复发,病情在请了医师治疗之后突然加重,恐怕就在这几日之间,便要撒手人寰了。
如今这紧要关头,突然横生这一事端,恐怕众人的第一想法便是将那罪魁祸首安插到孙坚的头上。
盖勋一死,天下再无有名望者能够替代孙坚作为豫州牧。
盖勋为何之前没有发病,偏偏在此时发作,又为何只是背疽,却在请来了太医治疗之后反而加重。
孙坚神色变幻,紧握着双拳,盖勋若死,只怕是在朝野之中,他的名声将会降至谷底,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不会讲他定罪,但是盖勋死后,他将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是毋容置疑之事。
鹰狼卫和魑魅也有刺杀盖勋之动机,但是盖勋身为高官,住于深宅,随行皆有甲士,出入护卫景从,请的又是太医,如何有什么机会。
反而是孙坚,位高权重,影响广泛。
而最为致命的,那被请来的数位太医,其中有一人正是扬州吴郡人,和孙坚乃是同郡,这更是为孙坚添上更大的嫌疑。
孙坚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面对着成千上万的敌军他从来没有感到过畏惧,也没有感到过慌张。
就是泰山崩于前仍可不改颜色。
但是如今孙坚却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如今正是北伐的关键时刻,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却是横生了这番事端。
他想要洗刷掉嫌疑,但是恐怕如今的陈都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更能让他坐实了罪名。
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上书自证,请命返回陈都。
只是这样北伐的战机便由此贻误,继续北伐,只能是临阵换将,而临阵换将又是兵家大忌。
战端一开,便有千百万种可能。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任何一个决策都有可能改变战争的进程,影响最后的结果,决定着千百万人的性命。
魏庭新败,但是其势力却没有减弱太多,只是在战略上陷入了劣势。
洛阳汉室太庙的大火烧毁的不仅仅是一栋建筑,烧得还是汉室的威信,还有汉室的数百年以来积累起来的皇权和神圣。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天子受命于天,诸侯受命于天子。
子受命于父,臣受命于君,妻受命于夫。
诸所受命者,其尊皆天也。
不得不说,袁绍称帝之前,所筹备的事情无一不是沉重的打击了汉庭的威信。
洛阳太庙那冲天而起的大火,还有那高昂的龙吟声,已经是让人无比的震恐。
而传国玉玺的出现,还有在邺城,几乎全城可以听闻的龙吟声,直接便让所有人都认定了袁绍才是真正的天命。
天命所归。
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以从民心。
袁绍在邺城登基为帝,尽收幽、冀、青三州之民心,北收鲜卑、乌桓,麾下精兵强将无数,带甲之士数十万众,粮草丰足,武备精良。
只不过因为太平道的存在,使得袁绍无法占据辽东,也无法占据并州,并且还因此受到占据着并州的太平道一定的威胁,所以还留下不少的军兵来防备太平道可能的侵攻。
没有办法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用以进攻汉庭。
在洛阳和邺城发生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飞速的传遍了天下。
汉庭五州,人心动荡,廷臣之间多有动摇。
不得不说,魏庭这一手,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只可惜,魏军的进攻接连受挫,也止住了魏庭越来越来膨胀的天命说,将魏庭越来越盛的气势削弱了几分。
只是如今正是趁胜追击之时,在陈都却是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
孙坚面色变幻,他从来都是胸有成足,哪怕是面对着十数万魏军军卒的时候,他都没有多少的慌张,但是现在他心中却是真的出现了一丝恐慌的情绪。
盖勋这个时候病重,其中一名太医还和他有着不小的干系,还偏偏是在太医用药之后才出现了问题。
换位处之,孙坚若是站在其他人的位置,恐怕也会觉得自己嫌疑重大。
毕竟盖勋一死,那么他的豫州牧职位,就算是稳住了。
盖勋若是真的死了,他就算是想要自证清白,将豫州牧一职辞退,恐怕刘协都不会答应。
而这一举动,在其他朝臣看来,也不过是惺惺作态,知道无人能替豫州牧一职,故意为之。
孙坚重新坐回了席上,他举目环顾帐中,却是没有一人可以商议。
唯一能商议的孙静此时也在陈都不在濮阳,他有心想给孙静写一封信,但是又担忧此时给处于陈都的孙静穿心,反而会加重其余人的怀疑。
孙坚面色凝重,盖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