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是第一个冲出来的。
彼时,他的手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活像一个肥嘟嘟的白萝卜。
半跪在地上,萧玦单手将楚乐抱起。
“把大夫喊过来。”
他对着鸳鸯道。
鸳鸯连忙点头,提着裙子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萧玦将楚乐放在肩膀扛到床榻旁,用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
猛地,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萧玦眼底略过一片狐疑。
紧着,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抬头,萧玦对上一道清醒的眸光,心中一紧。
“你没晕。”
说着,萧玦就脸色痛苦地往后退。
瞧见这一幕,楚乐两只手拽住萧玦袖子,沉声道:“你别想跑!”
楚乐起身,探出头看向萧玦的背后。
“说,为什么不来见我?”
萧玦恨不得将那包成白萝卜的手塞地缝里,整张脸紧绷无比,道:“我累了,想休息。”
楚乐轻笑:“鸳鸯只喊了一嗓子,你就冲进来了,说你休息,谁信呢?”
萧玦不自然地避开楚乐眼神。
可他越是这样,楚乐越是好奇。
她一个劲儿地往萧玦身后看。
萧玦缓缓转身,巧妙地利用楚乐视野盲区,遮盖住自己手受伤的事实。
然而,这儿的床榻不如荣乐阁的大,楚乐一不留神,整个人朝床底栽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触感极其柔软的东西接住了她的腰身。
随之而来的,便是萧玦唇畔溢出的闷哼。
楚乐暗忖不妙,飞快稳住身子,回到床畔。
眼看着萧玦要藏起缠着纱布的手,楚乐冷冷开口:“别动。”
她扯过萧玦那只手,端着那根白萝卜细细端详。
“这手……”
楚乐脸色凝重,“莫不是断了?”
萧玦眼角一抽,她就不能盼着点自己好?
“没断,只是受了点小伤。”
小伤?
楚乐疑惑地看着
比自己的手胖十圈的手,陷入了沉思。
“你确定是小伤?”
萧玦沉沉道:“嗯,不过是割破了一个小口子而已。”
“小口子?萧少爷还真是风趣,那口子都比得上砖头大了,还说是小口子?”
姗姗来迟的大夫缓缓说。
比砖头都大?
楚乐冷冷地盯着萧玦,“做菜弄得?”
萧玦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嗯。”
楚乐心中一沉。
她盯着厚厚的纱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不是说,白日是去对抗那些燕军么?怎么又变成学做菜了?”
萧玦道:“做菜怎么了,做菜可比对付那些人简单多了。”
大夫点点头,煞有其事地道:“的确,让萧少爷进厨房,堪比进地狱,不过短短一日,五个厨房,被毁的就剩一个了。”
楚乐不禁扶额,“那他效率还挺高。”
萧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大夫。
大夫不以为意,坐在床榻旁为楚乐诊脉,“风寒还没好,这段日子先在屋子里呆着,不要出去走动。”
楚乐定定地看着大夫。
这里的所有人,除了鸳鸯之外,全都带着面具。
“大夫,我们见过吧?”
大夫眼神自然,“这是自然,夫人德高望重,我肯定见过你,不过夫人倒是没见过我。”
楚乐心中有数,便不再多问了。
大夫收拾好药箱,起身看了一眼两个人,倏地笑了。
“夫人病了,少爷残了,二位果然是天作之合。”
楚乐脸色有些狰狞。
这算是一份祝福么?
怎么听着,有些诡异呢?
大夫下去后,萧玦起身关上了门。
“外头有你信不过的人么。”
楚乐幽幽的声音传来。
萧玦动作一顿,很快,他恢复了平常的神色,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楚乐双眸微微眯起,“可他们都知道我是谁,如果跑出去乱说话……
”
“我说过。”
萧玦潇洒地坐在椅子上,眸光疏离。
“这里的人,出不去。”
楚乐没再纠结,既然萧玦想的很周全,她也无需再多问。
屋内陷入了一片绵长的寂静。
窗外,流水声隐隐约约传来,楚乐不由得回眸看去。
眸光恰巧从萧玦身上划过。
萧玦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怎么?”楚乐轻笑发问。
萧玦倏地起身,欺身而来,手指勾起楚乐下颚,“我说过,要你当我的压寨夫人。”
他的眼底,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楚乐仰起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胆子挺大。”
萧玦轻笑。
笑声低哑深谙,“我胆子,一直都挺大。”
楚乐稍稍歪过头,眸光带着热情与疑惑,“是么?看不出来。”
萧玦眼尾挑起,“时间久了,就看出来了。”
楚乐手指抵在萧玦胸前,往后推,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要多久?”
萧玦沉吟,“很久。”
“我等不起。”楚乐笑意不减,“三天,让我见识你的胆子有多大。”
萧玦起身,“这可是你说的。”
楚乐颔首,“自然,我铭记于心。”
萧玦:“如果我胆子真的足够大呢?你会考虑,留下来陪着我?”
楚乐眸光瞬间黯淡,好在暖帐内烛光不够亮,盖住了她眼底的阴影。
“三天后的事,三天后再说。”
“好。”
萧玦答应的很痛快。
待萧玦离开后,楚乐猛地起身,后背早已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她轻声喘息着,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
楼下。
萧玦呼吸凌乱地摘掉面具,面具下是一张精致到令人窒息的脸。
他扶着椅子,高挺的身子微微弯曲,墨发遮住他的侧脸,只露出他苍白的唇。
方才的大夫走过来,瞧见男人这幅模样,深深地拧紧眉心。
“我说过,要你
多等几日,你身上的伤,还没彻底好。”
元夜寒仰头,喉结随着深呼吸上下滚动,“等不了。”
顾弦决摘掉面具,从药箱中拿出纱布,将元夜寒肩膀处的伤口细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