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迟的流程极其血腥,其丧绝人伦,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秦近扬虽然也杀过不少人,也有过怒气滔天的时候,但大多都是一刀了事,人死账消,眼前如此残忍的方式,根本不忍直视。
虽然受刑的人并不是韩公公,理论上不该有怜悯,但他还是一阵作呕。
走吧,走吧!
一会吃不下饭了。
刽子手不知道是恶趣味,还是真的憎恨韩公公,他时不时举起一块血肉,扔向围观百姓。
血肉落下,总能引起一阵欢呼轰动。
百姓不知道原因,不问青红皂白,只要是处斩恶徒,都会发出山洪海啸一样的欢呼,甚至无需恶徒,任何比自己地位高的大员,都会格外亢奋。
秦近扬摇摇头。
这人呐,想要简单的快乐,其实就需要极致的单纯。
自己了解了很多内幕,比普通百姓知道很多暗箱操作,可内心承受的杂乱,也比百姓多几十倍。
或许,这也是一种诅咒吧。
“咦,老四?”
秦近扬刚一转身,居然看到老四在自己身后。
“见过少主!”
老四抱拳,在秦近扬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最忠诚的形象。
虽然崔四掸瞧不上老四,同时老四也最叛逆,但论性格,其实老四和崔四掸最像。
都是那种认定了主子,就赴汤蹈火的偏执性格。
“这么巧!”
秦近扬笑了笑。
老四穿上兵部特质的锦衣,看上去威武不凡,气质比之前凶了好几倍。
如果放在娱乐圈里,甚至有可能在两年半时间里,把所有爱豆打成渣渣。
“其实也不是巧,我是兵部的人,处斩韩公公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来观刑。”
“无意中看到少主,我就过来了!”
老四始终保持着谦卑的姿势,秦近扬说了很多次平等相处,但根本没用,这小子比牛都要固执。
其实兵部在刑场有专门的观刑台,可以近距离观看凌迟,不少兵部主事都在管理台。而秦近扬在平民堆里,老四专门跑过来。
“少主,别看了,其实没什么意思,免得影响吃饭!”
老四察言观色,见秦近扬并没有太大的兴致,就苦笑一声,悄悄劝道。
说起来,少主身上还是有些书生气。
这也不奇怪,江湖那种地方,虽然少不了打打杀杀,但真的论狠辣残忍,哪里能和真正的战场比较。
就凌迟这种事情,两军对垒的战场,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上演。
新卒凌迟俘虏,可以壮胆。
俘虏被凌迟,可以震慑敌军。
战场的凌迟,甚至比处刑台还要残酷好多,有些杀红了眼的兵卒,直接用嘴撕血肉,宛如嗜血的野兽。
老四在兵部的这段时间,也去了一趟战场,虽然只是押送辎重,但也算见多识广。
可说来也怪,老四在皇都长大,虽然也见过很多次凌迟罪犯,但战场那种环境何其残酷,脚下泥土全是血浆,到处残肢断臂,可他居然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抗拒,反而是极其亢奋。
战场的厮杀与怒吼,仿佛叫醒了身体里沉睡的勐兽。
每一次听到战鼓敲响,老四就心脏狂跳,血管膨胀,两条腿都有些不听使唤,就想冲进人群,狠狠杀个七进七出。
老四回来之后,和父亲聊起这种异常,崔四掸反而异常平静。
这是正常情况。
其实被灭族之前,他们这一族,就以战斗为生。
这是血脉记忆。
少主没有这种记忆,身体不适也是应该的。
放眼看去,围观百姓已经有不少人直接吐了,还有个壮汉很没出息,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
“兵部的人,应该很恨他吧。”
秦近扬点点头,一边往刑场外走,一边问身旁的老四。
“恨?”
“可能吧!其实越是高层的人,对韩太监反而没有太多情绪。”
“20万边军全军覆没,其实根本和韩太监无关,这个太监虽然贪财,但向来没有干扰将军排兵布阵的习惯和过往。”
“都是大人物的博弈而已。”
“有人想削弱这一支边军的实力,就下阴招,下狠招,可偏偏这种大人物,连皇上都没办法轻举妄动。”
“只是,可惜了边境线那20万兄弟。”
老四摇摇头,居然是很古怪的笑了一下。
这到笑容里,有自嘲,有愤怒,有不甘,也有怨气,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是啊。
小兵小卒,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服从命令。
世界上哪有什么正义,所谓的正义,就是让小兵小卒乖乖听话,
就比如,凌迟了这个无关痛痒的韩公公。
所谓的王法,也不过是皇帝陛下率领一群世袭勋贵,一起让百姓乖乖听话。
勋贵间争斗如果越界了,皇帝会略施惩戒,平衡一下双方,唯有这样,皇帝的位置才不会被威胁到。
小兵小卒的命,谁会在乎。
这场惨败最直接的元凶,其实是将军元泊楼。
派遣这种草包当元帅,敌军里还有奸细里应外合,这支大军被坑死也再正常不过。
元泊楼志大才疏,也是被利用的出头鸟。
但元泊楼被关押在豪华庄园里,锦衣玉食,甚至还有宫女日夜伺候,夜夜笙歌,时不时开茶会诗会,日子美的快要起飞。
20万兄弟埋骨他乡,20万家卷的眼泪,能淹了半个中州。
可有什么用?
元泊楼是元家的嫡子,皇帝都会保护他。
“呃……明白了!”
秦近扬愣了一下,原本还想再说几句。
可再一想,兵部人才济济,那些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不透其中的原因。
生在乱世,有些聪明人会装湖涂。
“少主,我给咱们山庄抹黑了!”
“边境前线征兆兵卒,我原本可以选择出征,但这一次我没有报名!”
老四突然正色,满脸的惭愧,满脸的负罪感。
“咦,为什么?”
秦近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