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柚回到芳华殿,元珠已经备好了热乎乎的奶茶,崔荣华也在。
姜柚又渴又冷,迫不及待的喝了一碗姜茶进肚,才感觉五脏六腑都服帖了。
元珠解下姜柚身上的披风,一个首饰匣应声掉落。
元珠将匣子拾起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不禁问道:“这盒子哪来的?”
姜柚正要回答,崔荣华看到姜柚头上的珠钗,问道:“这钗是姑娘新得的?”
“是啊,莫子住送的,说是提前预备了公主生辰礼!”姜柚把钗取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接着说道:“我看这钗的工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宫里的工匠也做得出,为什么要费了劲去宫外定做呢?”
崔姑姑仔细瞧了钗上的珠子,说道:“这珠子倒是稀奇。”
姜柚听她这么一说,赶忙放下手中的杯子,重新拿起了钗,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果真稀奇吗?那我岂不是发财了!”
元珠见她不信,打起证实道:“崔姑姑见多识广,她说是,肯定就是了。”
姜柚瞧她认真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笑着说:“这么贵重,那我可要仔细收着才是。”说着,将钗放回匣子,让元珠收好。
元珠不解:“姑娘不戴?”
姜柚捏了捏她的脸,说道:“我成天呆在宫中养病,用不着这些!”见她还要发问,连忙用手堵住她的嘴:“我累了,想睡一会,你没什么事的话,也出去歇着吧!”又拉着崔荣华的胳膊,撒娇道:“姑姑来,可是有事?”
崔荣华揉了揉她的发顶,宠溺地说道:“无事,只是来瞧瞧你好不好!”
姜柚大概是真的累到了,这一觉睡醒天已经黑透了。
元珠在一旁不知道绣着什么,听她召唤,慌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询问道:“姑娘可是饿了?”
姜柚摇了摇头,问道:“崔姑姑呢?”
“早回去了。”
“你刚才绣什么呢?拿给我看看!”姜柚伸手。
元珠迟迟不递过去,语气有些低落,说道:“和亲的日子快到了,奴婢想着,临走之前,给长公主缝制件寝衣,留作念想。”
姜柚“哦”了一声,故作轻松的说道:“需要帮忙吗?不过我绣工拿不出手,怕是也帮不上什么!”
元珠似乎陷入久远的回忆中:“公主以前很喜欢刺绣,绣工比针织局的绣娘还要好,大王和王后每年过寿,她都会亲自缝制些贴身衣服当做寿礼。她也很爱抚琴,琴艺也比宫中的乐师精进,习字背书更是不比皇子们差,皇子们年幼调皮,每次犯错挨罚,她求情不成便去陪罚,皇后娘娘实在心疼又没法子,只好每次都罚跪。挨过罚,膝盖不敢走路,莫大人便会亲自来送药,他嫌我们敷药的时候不知轻重,从来都是他亲自做这些事,可公主还是疼得直掉眼泪…”
这是元珠第一次在姜柚面前提及姜景和,姜柚听着,心里发酸,不由得问:“我记得公主的闺名是姜景和。景和,是哪两个字?”
“奴婢认得字不多,倒是听莫大人说过一回,公主的名字暗嵌高山景行,地利人和之意!”
姜柚听元珠这么说,不免有些羡慕姜景和,她应该是极讨人喜欢的,连莫子住那根木桩子都愿意宠着她。
这么好的一个人,眼下生死未卜,还被自己顶替了身份,又想到白天自己替受了莫子住送的珠钗寿礼,姜柚莫名的心生愧疚。
“元珠,你跟在长公主身边那么久了,为什么愿意随我嫁去上京啊?”
元珠沉默了一会,幽幽地说道:“奴婢的阿兄也在军中,奴婢不愿意看见打仗!”
说完瞧见姜柚脸色不对,懊恼自己不该多嘴,赶忙转了话题问道:“姑娘今日都去哪儿了,好玩吗?”
姜柚强打精神,嘴角扯笑答道:“也没有去什么地方,只是坐着马车随便逛了一下。”
莫子住再来芳华殿的时候,一进来,就注意到姜柚的发上没有插着他送的那支钗。
待到课业结束后,方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怎么不戴,不喜欢吗?”
这话来得突然,姜柚一时反应不过,明白过来以后手中磨着墨道:“听崔姑姑说,钗上那颗珠子贵重得很,我收起来了。”
莫子住没说话,拿了本琴谱坐在旁边看起来。
香烟袅袅,檀香的味道弥漫满室。
姜柚觉得室内的气氛太过于安静,虽然平日里大多时间都是莫子住看书,她习字,并不觉得别扭。
今日不知怎地,倒觉得浑身扎刺一般!如坐针毡是什么意思,她倒是深切体会了一番。
元珠布好了午膳,来请姜柚,见莫子住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说道:“不如大人留下一同用膳吧!”
姜柚:“不用!”
莫子住:“好!”
姜柚和莫子住难得默契了一回,同时回答道。
姜柚呵呵地干笑了两声,说道:“大人还有要事在身,元珠还是送大人离开吧!”
“我今日无事!”莫子住看也不看她,抬脚朝饭厅走去。
姜柚无奈,咬咬牙跟了上去。
二人对面而坐,莫子住专心吃饭,并不理睬姜柚。
姜柚气不过,明明是他来蹭饭,倒摆出一副主人家的气焰!又不敢表露出不满,一顿饭下来,食之无味。
元珠撤下碗筷,换了茶上来。
莫子住喝过茶,终于抬起头,对着姜柚说道:“两日后,和亲使团就到了,明日起,我便不来了!”
姜柚“啊”了一声:“和亲的日子定了吗?几时出发?”
莫子住垂目,眼盯着茶盏答道:“大王的意思大抵要等到三月底,那时候天气转暖,你路上也不会太辛苦。”
“那你呢,你同我一起上路吗?”
短暂的沉默后,莫子住起身边走边回答: “你只管养好身体,剩下的自有人替你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