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原本以为,吴木匠只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
听完李老头的话才知道,在他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对于吴木匠的遭遇,苏木很是同情。
送面的时候,故意打翻酒壶,以添酒补偿为由,偷偷往酒壶里面掺了一些水。
吴木匠已经喝得烂醉,并没有察觉到苏木在酒水之中,动了手脚。
喝完酒,吴木匠起身告辞,而后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去。
结果一脚踩空,从客栈里面,摔了出去。
见状,苏木连忙走上前去,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担心地对他开口说道:
“您没事吧,客官,要不然今晚别回去了,到我的房间里,对付一宿,明天早上再走。”
但吴木匠却是笑着朝他摆了摆手,道:
“不用了,我没喝醉,你不用管我,继续忙你的吧!”
说罢,他便推开苏木,踉踉跄跄,往街道上走去。
见状,苏木不由轻声叹了口气,准备进门,但年掌柜的声音,却是在这个时候,忽然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送他回去吧,小张,吴木匠醉成这个样子,怕是还没到家,就会先醉倒在路上。”
闻言,苏木回头看了一眼,见平日里一向吝啬小气的年掌柜,其实是外冷心热,内心不禁有些感慨,道:
“好的,年掌柜。”
说罢,他便加快脚步,追上吴木匠,对他开口说道:
“您家住哪儿啊,客官,我们掌柜的,让我送您回去。”
然而,吴木匠就连路都走不稳,却依旧坚持着开口说道:
“你们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清醒着呢,不用人送,快回去吧,小伙子,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不用管我!”
说罢,没等苏木开口回答,吴木匠便转身往前走去。
见他执意要一个人走,苏木便不再勉强,悄悄跟在他的身后,防止他在路上出事。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
在两人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小河。
这条小河,便是神女河。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只见河面泛着一大片鱼鳞一般的银色光辉,就如同一匹白练一般,十分璀璨夺目。
在河中央,有一条长达十几丈的大桥。
因为底下是神女河,平安镇的人,便给它取名为神女桥。
吴木匠走到神女桥上,忽然停了下来,驻足观看桥下平静的水面,眼神之中,充满痛苦之色。
三年前,他的女儿,就是在这里,被神女庙的巫祝,拿石头绑着,推入河中淹死的。
而他,躲在远处,悄悄目睹了这个过程。
很多人都劝他,女儿被神女大人选中,作为伺候天神的仆人,这是好事,他会因此得到福报的。
可他,不仅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儿,就连妻子,也跟着邻居跑了,现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算哪门子的福报?
“我错了,童童,我当初不应该听信他们的鬼话,把你交给他们的,是我的懦弱,还有无知,害死了你,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当你的父亲!”
“你当时站在桥边,一定很害怕吧?”
“我知道,你一向最怕黑了,你不要担心,爹爹现在就下去陪你,咱们两个,以后永远在一起,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把你给抢走了!”
神女桥边,吴木匠凝望着桥下,阴暗幽深的水面,神色无比痛苦地开口说道。
说罢,他爬上桥边的护栏,闭上双眼,就要跳下去。
但苏木的身影,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将他用力从护栏上拽了下来。
见状,吴木匠不由有些生气,一边挣扎着,想要挣脱苏木双手的束缚,一边哭红着双眼,神色无比痛苦绝望地冲他开口喊道:
“不要拦着我,让我去死,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更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快放开我,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死,凭什么啊……”
“啊啊啊啊……”
喊着喊着,吴木匠忽然放声痛哭起来。
声音之中,充满无助和绝望。
但苏木却死死地抱着他,不让他自寻短见。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因为大声哭喊和剧烈反抗,吴木匠身上的体力,终于耗尽。
一脸绝望地躺在苏木怀里,放弃了挣扎……
见状,苏木这才将他松开,坐在地上,轻轻喘着粗气,神色略显复杂地对他开口说道:
“害死你女儿的人,根本就不是你,而是你们平安镇的神女,我才不相信,天上有什么所谓的神仙,而且,就算真的有,神仙也不会杀死三岁的幼童,让他们到天上去伺候祂们!”
“我不知道,你们平安镇的神女,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每隔三年,便献祭一个女童,这绝对是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个人目的。”
“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你的女儿,还有那些被作为祭品,投入神女河中,冤死的孩子们,不就全部都白死了吗?”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死神女,为冤死的女儿,报仇雪恨,而不是像一个懦夫一样,选择自寻短见!”
“如果听完我的话,你还是想要去死,那我不会再拦着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苏木的话,若是放在往日,吴木匠一定会觉得,这是十分大逆不道的渎神言论。
但在今天,在此时此刻,他却是突然间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被苏木点醒了过来。
只见他面露怨恨之色,从地上爬起来,凝望着远处的河岸上,神女庙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是啊,天上的神仙,怎么会做出这种残害幼童的伤天害理之事,童童她……一定是被神女害死的!”
“我要杀了祂,为童童报仇!!!”
说着,吴木匠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