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鲸旅之上, 白发少年相当大胆地坐在边缘,双腿垂下,两边呼啸而过的风擦过小腿, 带起阵阵凉意。
他拿着终端, 正在翻看着什么,发丝时不时地贴上他的脸庞,被他轻柔地别到耳后。整个场景悠闲而又美好,让人不忍打扰。
洛逸站在他后方的不远处,少年的背影看上去很单薄, 坐在鲸旅的边缘, 衣服与发丝被风吹动着飘动, 好似下一秒便会随风而去。
……而且,也莫名的令人感到孤寂与哀伤。
纠结了一会, 他还是抬脚走了过去。感受到身后有人来了,白发少年回过头,眉眼一弯, 露出一个浅笑。他反手将终端向下扣在腿上, 开口说道:“洛逸。”
棕发少年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张开口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抉择了一会后, 他斟酌着说道:“之前还没反应过来……你的腿恢复了?”
“是啊。”修的目光落到远方, 皑皑白雪渐渐地过渡到交界处, 小块的礁石上也蒙着零星细雪。
“本来就没有生理上的损伤,很快便能恢复了。”
洛逸沉默了,他又回想起昨天见到少年时满身血污的模样, 以及肌肉尚未完全恢复因此有些颤抖的步伐。
他并不知道修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想也知道, 那不会是段多愉快的经历。
现在他有些后悔用这个话题了。洛逸不喜欢揭人的伤疤,因为他明白,那样不仅不会加快伤疤的愈合,反而会将人往更遥远的地方推,一辈子也不会再愿意与你敞开心扉。
棕发少年想要转移话题,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在他找话题的下一秒,那个时常跟在修身旁的金发少女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爱德雅特,他们的伙伴。
他的心沉了下去,想到修先前在他耳边轻声说出的话语,心里闷得发慌。
爱德雅特经历了什么?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这些问题盘距在他的脑海里,但他无法问出口。
一种淡淡的忧伤在两人的沉默中蔓延开来,好像要持续到天荒地老——
“修,”猫耳少女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以及对自己猜测的不愿相信。她咽了口口水,忐忑不安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爱德雅特去哪了?”
洛逸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白发少年的表情,却只看到了平静。
“她留在亚特兰了。”修淡然地开口道。
纳娜的瞳孔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晃动起来,勉强地提起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那她后面还会过来吗?”
她的眼中升起一份希望的光,却因为少年久久的沉默而黯淡了下来。猫耳少女有些紧张地绞紧衣角,等待他能说出什么反转的话。
但是,其实答案是什么,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不是吗?
“……”修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投下阴影,遮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张开口,声音听不出悲喜:“她不会再来了。”
“啪嗒。”一滴眼泪滴落在鲸旅的背上,很快便被羽毛所吸收掉。纳娜有些狼狈的抬手抹干眼角即将溢出的泪水,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声音都抖得厉害。
“这样啊,这样。”尽管已经极力掩盖,但浓浓的鼻音依旧无法消除,纳娜的眼角发红,轻声地重复道,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着其他人说。
就算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为什么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会那么难过呢?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一片浆糊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这个消息,一定不能跟南伊说,她肯定会很难过的。
想到自己的两位友人一个至今昏迷不醒,一个已经遭遇不测,她的泪水就再也抑制不住,一滴又一滴的顺着面庞落到地上。
黑发的赏金猎人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在他上来的时候,他刚好听到了猫耳少女问出的那一句话……也同样的,从修说出第一个答案时,他便已经心知肚明。
空气好似被凝固,沉重得有些可怕。没有一个人再开口,一时之间,只剩下纳娜控制不住的吸鼻子声,以及眼泪不断滑落下来的声音。
阿七看了一眼无声哭泣的猫耳少女,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但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洛逸控制住自己回头去看纳娜的想法,让自己的目光落到地面上的风景,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这种沉默保持了很久,除了实在是哭到说不出话来的纳娜之外,其他三人也都没有开口。是啊,这种情况下又要开口说些什么才是合情合理的呢?再多的安慰以及悼念,好像都只是徒增悲伤。
细密的雪花穿过屏障落到了几人的头上,洛逸看到白发少年抬起手,接住了一片,正好落在他手心的雪花。雪花接触到人体温的温度后很快便消融在了少年的手心,化成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
这里已经靠近北区,就连海面上都出现了漂浮的冰块,细密的浪花拍打在浮冰之上,卷起的水珠就像是一颗又一颗光泽鲜亮的珍珠。
“她的死亡并非毫无意义……她是作为一个英雄死去的。”
在寒风呼啸而过的缝隙之间,他们听到了少年好似叹息般的声音。
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为他们逝去的同伴而默哀。
其实几人都已经习惯了死亡,无论是在现实生活中亲眼目睹双亲车祸身亡的林佑、还是从小到大在贫民窟内摸爬滚打的洛逸、以及每天都如同上战场的赏金猎人阿七、在人吃人的娱乐区活下来的纳娜,都亲眼见证了生命的流逝。
但在亲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