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雪地上均匀的散成满地的银白, 明明月亮不算亮,但今夜窥见的所有景色都舒朗,偶尔路过的屋子里亮着鹅黄色的暖光, 外面只有两个人在行走,一个在前面走着, 一个在后面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行走。
地上堆着半厚不厚的积雪,踩一脚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亚历山大一直很小心防止自己滑倒在雪地里,脚下的冰实在有点不听话。
亚历山大一手抱着高高堆起来的礼物盒, 一只手牵着琴酒的衣角, 他抱着的礼物盒实在太高了,高到他一点都看不见路,只能牵着琴酒让他带着自己行走,偶尔从摇摇晃晃的盒子边上看见前面人随着动作晃荡的发尾,还有从发丝间冒出来的红色丝带,打着卷翘的边垂在发丝里。
“奥列沙。”
“我在。”
“奥列沙。”
在琴酒第二次好脾气的应和亚历山大之前, 礼物盒哗啦啦落了一地,亚历山大猛地从背后将他扑倒在雪地上,琴酒能嗅到他吐息里的浓浓酒气, 还有落在耳边的温热吐息。
明明亚历山大喝的不算多,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迷糊成这样,像一只嘿嘿嘿傻笑着掏了渔夫鱼篓的小棕熊, 难道他们不约而同的在今夜把脑子烧掉了么?
现在琴酒已经学会了熟练应对亚历山大的一切偷袭,在亚历山大扑上来的那一刻, 要不是琴酒的脑子还没完全恢复好, 他是可以躲开的, 但现在他只能吃力的把亚历山大扒开, 然后躺倒在雪地上看月亮。
值得庆幸的是亚历山大没有多作妖,被扒下来的时候也没做什么反抗,只是在抬头看月亮的时候突然揉了揉眼睛,然后又转头捧住了琴酒的脸,在目光的反复漂移之中,他终于问出了那个琴酒想揍他一顿的愚蠢问题。
“奥列沙,你怎么一会在天上,一会在我的旁边?”
“因为你现在醉醺醺。”
“不。”
跟醉汉讲道理是最没道理的事情,亚历山大撑起上半身,仔细的描摹琴酒的脸部轮廓,手指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因为我无数次的跟月亮祈祷,塞勒涅听见了我的呼唤,于是在她的车轴上摘下一缕跟随的月光,把他丢到了我的身边。”
“我的小月亮,这就是原因,我没有醉醺醺的,这就是原因,你是天上的月亮又曾是太阳,月亮向我而来。”
亚历山大讲的缓慢又认真,琴酒只要不是一个聋子就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何况琴酒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他知道亚历山大现在或者说刚才,说的一切话语都那么真挚,真挚到心头滚烫。
好像终于讲出了在心头压抑许久的话语,琴酒恍惚间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清明,但这丝清明迅速的消失不见,又变成了熟悉的醉汉模样。
“这就是原因。”亚历山大松开支撑着自己的手,砰的一下砸回雪地里,琴酒歪头就能看见他头发上挂着洁白的雪粒,亚历山大看着他的眼睛,用最缓慢的语速再次强调了一遍。
上帝禁止他们产生爱意,信徒将这定义为精神疾病,但神明之间也没有过多的伦理道德,何况他们本就是最亲爱的人。
在风裹着冷意吹来的时候,琴酒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他们现在像是要在雪地里自杀一样。
“萨沙,起来。”
琴酒自己先坐了起来,然后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脸蛋,在没得到回应后叹了口气,伸手将亚历山大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轻轻松松将他背了起来。
“这让我的告白像做梦一样。”
月亮高高悬挂在前方,交叠的影子在背后拉出长长一道,琴酒小声嘟囔着,略带点可气的看了看垂在自己胸前的红色长发。
事实是他压根没告白,只是在心里想了很多很多的话,但现实是亚历山大对他输出了近乎直接的告白,而他直接愣在原地,只是看着天上那轮有点瘦的月亮。
好在亚历山大终于醒来了,只是时机不太巧妙,在琴酒已经带着他回到宿舍之后,他终于挣脱了酒精和困意的束缚,睁开全然清明的眼睛,对着琴酒露出个像是要去和姑娘跳舞的花花笑容。
“哦,是奥列沙吗?”
巨大的撞击力带着琴酒撞上门板,锁扣自动被撞开又滑落,琴酒总是在这种时候才能发现亚历山大比自己高一点,具体在亚历山大看他的时候需要略微低一低眼睫。
长枝的树枝带着几片叶子垂落下来,琴酒抬起头才发现这似乎是什么树的花环,棕色的木枝条被强硬地扭成花环的形状,间或点缀着红红绿绿的圣诞风格丝带,最底下还挂着金铃铛,随着门被撞击的声音,也跟着发出清脆的晃响。
但他很快就无心思考这是什么树枝,而这树枝的构成又蕴含了什么美学,这不是琴酒该思考的事情。
亚历山大将他摁在门上之后就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像淋雨的流浪狗一样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奥列沙,我知道我生病了。”
“当我想起你,我的心脏就跳的太快,我的脑子都混沌一片,我的血液浩浩荡荡的流淌在身体里,它们支配了我的所有,带着大脑说的爱将我写成爱你的样子。爱情使人不像自己,但我完全是作为你生命的另一半而存在,奥列沙,你让我在你面前的时候才是我。”
他讲的又快又急,甚至被自己呛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角挂着一点晶莹的水色,亚历山大就那么深深地望着他,到所有情绪都变作一声悠长的叹息,还有一个好像要把琴酒嵌入自己灵魂的拥抱。
他本来就在他的灵魂,在他的生命里,他无所不在,横贯了他所有的生命与记忆,亚历山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