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一只大掌使劲掐着黎言细弱的脖颈,黎言唯一的呼吸通道被阻住。
苍白的脸色逐渐发红,额头冒出细汗,身体的本能让他急切地想要呼吸。
“朕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褚棣荆咬牙切齿地发问,眼里带着轻蔑。
一日内连续激得他两次想杀了自己,也是难得吧。
黎言看着褚棣荆发了狠的眼神,浅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绝望,他觉得这一刻褚棣荆是真的想杀了他。
不过,杀了便杀了吧,总比天天待在这阴晴不定的男人身边好。
“咳咳咳——”
就在黎言快要失去意识时,褚棣荆却忽然放开了他。
他急促地大口呼吸着,而褚棣荆,居高不下地冷冷看着他的狼狈,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处境。
黎言无力地伏在床榻上,慢慢地,呼吸轻缓了下来,但是脖颈间发红的痕迹彰显着他受到了什么虐待。
“自己起来把粥喝了。”
褚棣荆见他恢复地差不多了,便淡淡开口,他是很喜欢这个小东西,但还不至于到他亲自哄他的地步。
黎言闻言苦笑一声,慢慢直起身,看着面前煮的粘稠的粥,他愣愣出神。
蓦地记得以前,陈奶奶和路远星也会给他煮这样稠的粥。
因为他有很严重的咳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所以治不好,因此他们都很宠他,总是把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
想着想着,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发达的泪腺,豆大的泪珠瞬间掉落。
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地落在被子上,他自己也因为泪水低声啜泣着。
褚棣荆看着他骤然落下的泪珠,惊讶似的沉默半晌,但终究是不可能拉下面子哄他的,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郁,起身出了门。
“钟牧。”
“陛下,奴才在。”
钟牧听到褚棣荆沉声叫他,连忙走至他身前应道。
“你去找个人来照顾他,务必要让他吃点东西。”
钟牧心下一惊,连忙答是。
褚棣荆吩咐过他之后就走了,他今日还要和秦霄商量回京的事宜,没有太多时间在黎言身上浪费。
这边的黎言,自从褚棣荆走了之后,他就放松似的松了口气,重新躺回了被窝,并没有要喝粥的打算。
他正睁着眼睛发呆时,一个个子瘦小的男孩战战兢兢地进来了,他一进来就“扑通”跪在黎言的榻前,颤着声音道:
“主子,你……你把粥喝了吧。”
“……你,你别跪我呀。”
黎言惊了一瞬,随即连忙起身,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那个依旧男孩执拗地跪在那,巴巴地解释着:
“奴才是皇上派来照顾主子的,钟公公说了,您要是不喝粥,我就不用活了。”
黎言闻言一愣,把手抽回来,他呆了片刻,便认命似地端起了碗,如同嚼蜡一样往嘴里塞着粥。
那个太监见他终于喝了粥,赶紧激动地给他磕了几个头,语气欢快道:“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黎言喝了粥,胃里反而涌上来一阵反胃的感觉,他拼命压制了会儿,又把目光移向那个小太监,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木头。”
木头?
黎言难得有了想笑的意思,但是他也实在笑不出来,任谁被这样逼迫了都不可能笑的出来。
“木头,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闭着眼,重新躺了回去,他太累了,这种累不单纯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内心深处传来的那一阵无力感,让他什么也不想做。
难得真的要跟褚棣荆回京城吗?
京城,是一个很陌生的词汇,他在草原长大,从没去过京城,不了解那里,也根本不想去。
而一旁的木头,看了他一会儿,就出去了。
黎言待的营帐外边,一位衣着侍卫服的男子微微踮脚,趁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一个闪身,迅速地钻进了营帐里。
这会儿已经是三更天了,帐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路远星进了营帐,松了口气,他轻声向床那边走去,一边细细地打量这里,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床边,床上的锦被却忽然动了一下。
霎时,路远星扯开被子,一把将手中冒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未进入睡梦中的黎言只是翻了个身,就被人拿着匕首抵在脖子边,他瞬间吓的魂儿都要没了,浑身的汗毛也瞬间立了起来。
他刚要尖叫,就被那人大力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
他不能说话,只能用喉咙表达他的恐惧,只是,他在慌乱中目光却看到了匕首上边闪烁着的小字。
他愣怔片刻,只见那里赫然刻着两个小字“远星”
“不许出声。”
路远星极度低沉的声音在黎言耳边响起,黎言停住挣扎,把手缓缓伸向后边。
路远星分辨不出这人是谁,他只能捂住他的嘴,再慢慢找言言在哪,只是,他怀里这人却忽然不挣扎了。
他看向黎言伸出的手,借匕首发出的光看了半晌,忽地认出了那是言言的手,他激动地撤下匕首,把人转过来,果然是言言。
“言言,我终于找到你了。”
路远星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颤声道。
黎言看到他,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他小声道:“路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路远星想起他打探的时候,听到他们说黎言被他们献给皇帝了。
顿时内心就一片心疼,但更多的是愤恨,恨他自己没有能力救黎言,只能晚上悄悄来把人带走。
但是他不想和言言说这些,只要把言言带走就好了,想到这,他深深注视着黎言的眼睛:
“言言,我带你走好不好。”
黎言瞬间鼻头一酸,今日的委屈一股脑全部涌上心头,他哽声道:“好。”
路远星似乎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