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突然出宫,宫门口只备了一辆淳王府的马车,那车坠子上明晃晃地绣着一个“淳”字。
钟意只觉得很讽刺,想来邵淳已经算好了她会想明白一切,他算好了她今日会气愤不已,甚至算好了她会一气之下出宫,所以提前给她在宫门口备下了马车。
淳王府等候在宫外的人恭敬地请钟意上马车,钟意只是冷冷地瞧了对方一眼,那压迫的眼神直瞧的对方不敢抬头。
钟意没坐那马车,而是转身打算走回钟府。
大街上人潮接踵而来,行人不经意之间撞到钟意的肩膀,钟意仿若未觉一般。
她脑海中始终想着邵淳,以往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围观的人堵住了钟意的去路,钟意这才回神。
“这卖身葬母,谁敢买啊,买了,不就是明摆着跟周家和周皇后作对吗?”
“岂止是周家,娄大人犯了这么大的事,若是买了这位小姐,那就是跟当今圣上对立了,谁会那么傻?”
围观的人群中几人笑说着闲话。
其中一人抬起手蹭了蹭下巴,面露猥琐之色。
“可别说,这小娘子的姿色……嘿嘿!还真是不错,世家小姐,这可不是迎春楼的姑娘
能比的,若是没有她爹那档子事,买来玩玩也不是不可以,嘿嘿!”
“这个当头,你还敢跟娄家扯上关系,当真是不要命了,你可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什么旁支,是正经的嫡女。”
一旁的男人冷哼一声,对刚才那男人猥琐的样子很是瞧不上。
娄家?
钟意听见“娄家”这两个字回过神来,她转头看了一眼人群的方向,里面是什么情形她看不见,只听又有人说道:
“这娄小姐也挺惨,刚死了亲爹,又死了亲娘,这会儿就连葬母的银子都没有,只能出来卖身,唉!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原本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呵!”
娄小姐?如今除了娄家的娄晨曦,还有哪个世家小姐会沦落至此?
钟意冷着脸挤到人群的最里头。
地上破席子里面裹着一具尸体,后面跪着一个妙龄少女,正是娄晨曦。
此时的娄晨曦衣着破烂,母亲去世,她就连一件正经的孝衣都没有,只手臂上系着一块白布吊孝。
前方地上的白纸上写着几个十分漂亮的字——卖身葬母!
但瞧着那字的笔锋刚劲,却更像是人在悲愤之下写下的。
看的出来,娄晨曦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那垂下去的眼神里呆滞无神,以往
那书卷气和灵气消散殆尽,与之前钟意见她的时候判若两人。
还未来得及说话,人群外面传来几声马儿的嘶鸣声,紧接着人群“哗”的一声散开了。
钟意抬眸去瞧,只见一年轻的将军端坐在马上,冷目瞧着娄晨曦。
“放肆,皇城重地,岂容你等罪臣之女在此卖惨?”
许是人群都散开来,只钟意一人站在那里,显得比较突兀,那将军说着,甚至还转头看了钟意一眼。
也不知道,他认出钟意了没有。
娄晨曦就连头都没抬,只见她勾唇嗤笑一声,那笑里说不出的嘲讽。
“我是罪臣之女又如何?圣上尚且放过了娄家,我便是大庆朝普通的百姓,你是什么人?也敢违逆圣旨,对我区别对待?”
娄晨曦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一定违逆圣旨的大帽子扣下来,那将军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只是她这般硬碰硬,想必是要受罪的。
“岂有此理,你一个罪臣之女竟这般能言善辩,与你那罪父一般无二,圣上仁慈,放过了你娄家其余家眷,可不是让你在此抬高自己的。”
马背上的将军冷哼一声。
娄晨曦在听到那将军口中的“罪父”两个字的时候,放在膝头的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又
在片刻之后缓缓放开。
“我父……无、罪!”
娄晨曦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胆!圣上亲自给你父亲定的罪,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质疑当今圣上,你若是再不走,休怪我将你抓到大牢里去,还不快滚!”
少年将军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娄晨曦,目漏凶色。
见娄晨曦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他扬鞭就要打下来。
只是那鞭子没打到娄晨曦的身上,却被钟意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也敢管本将军的闲事?”
少年将军恼羞成怒,拽了一下手中的马鞭,一时间竟没有拽回来。
“钟相府,安平县主!”
钟意声音清冷,转头看了那马背上的年少娘军一眼,松开了手里的马鞭。
跪在地上的娄晨曦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