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木匠在那几年的动荡里饱受折磨,几乎是逃到乡下来的。
以前的遭遇告诉他。
做什么事都要低调,不要冒头。
谭木匠深谙这个道理。
就连他妻子去世那件事,谭木匠都忍了下来。
谭木匠在春风大队一忍就是数十年。
虽然靠着木匠手艺吃喝不愁,但谭木匠觉得自己的心也慢慢死了。
他喜欢苏晓嫉恶如仇的性子。
苏晓当时明知道邓拥军身份不简单,还敢站出来替自己哥哥出头。
所以谭木匠收苏晓为干女儿,觉得在她身上,能够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谭木匠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没想到,苏晓跟他说了一句“无愧于心”。
谭木匠扪心自问。
自己这些年,虽然在乡下安安稳稳的,但是他做到无愧于心了吗?
他没有。
他的内心里,还是想替妻子讨回公道,将谭家祖传的手艺发扬光大。
谭木匠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哈哈大笑两声。
“好一个无愧于心,苏晓,我收你做干女儿,真是我这辈子做的第二对的事。”
苏晓好奇:“那第一对的事呢?”
谭木匠干枯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光:“跟你
干妈结婚。”
苏晓等着谭木匠讲关于干妈的事情。
结果谭木匠并没有多说,而是转了话题。
谭木匠道:“既然你不怕惹事,那我也做个好事,把这竹编手艺交出来。”
“不过先说好,我可不会去你们大队教你们那些社员,我就教给你,你去教他们吧。”
苏晓惊讶:“教给我?我一点基础都没有,还是让我大哥学会了,教给社员们吧。”
谭木匠摇头:“你大哥没空。你大哥最近得好好练习雕刻,去参加下个月在咱们镇上举办的文艺交流会。”
“文艺交流会?”苏学国一脸问号。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去参加这个他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
谭木匠解释:“文艺交流会,就是文化局每三年举办的一次活动。今年的举办地,就在咱们的镇上。”
“这场交流会,主要任务是确定今后的文艺走向。同时还会有文艺表演,和艺术品展览。”
“这个文艺交流会,会有很多艺术大家参加,很多年轻的手艺人,就是靠着这个机会崭露头角的。”
谭木匠拍了拍苏学国的肩膀。
“学国啊,你跟着我学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
苏学国有些忐忑:“师父,我行吗?”
谭木匠瞥了苏学国一眼:“我谭高寒的徒弟,不能说不行。”
......
于是苏晓就这样开始学竹编了。
做竹编这活看起来简单,其实还挺难的。
光是上手把竹条搓软,苏晓的手就被寮了好几个水泡。
最后谭木匠看不下去了,进屋找了一双手套。
手套是谭木匠以前随便买的,嫌麻烦一直没戴。
苏晓戴着比她的手大了快一半的手套,笨拙的搓着竹条。
虽然不太方便,但好歹手没那么疼了。
谭木匠看着苏晓累得额头都冒汗了,忍不住说道。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竹编做好了,你又怎么把这些东西卖出去?难道要靠你认识的公社那边的人?”
“靠公社那边肯定不行,这玩意在我们这只能贱卖,得去省城或者京市那些大地方,才有销路。”
苏晓一边搓竹条,一边回答:“谁说我认识公社那边的人了?”
“你不认识?”谭木匠皱眉。
谭木匠:“那你准备怎么卖这些竹编品?”
苏晓理所当然道:“我上次跟着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见过省城来的领导,我觉得他们
人挺好的。”
“我决定写信过去,给他们反映情况,请求他们帮忙打开销路,支持一下我们的大队经济。”
他们大队这是响应上面的政策,做好了能给公社挣面子。
领导们没理由不支持。
谭木匠之前看着苏晓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还以为她已经把销路给打开了。
没想到她居然想着靠写信来打动省城那边的领导。
谭木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打击的话。
要写就写吧,写信能费几个钱。
谭木匠嘱咐:“既然这样,你得等到竹编品的销路确定了,再带着大家开始编竹编品。”
苏晓乖巧的点头:“我知道的,要是没确定,大家东西都做出来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