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
周窈停下脚步,她转过身,高高的抬起下巴。
神情骄纵又懒散。
清晨升起的阳光铺洒在她的脸上,莹白的肌肤如剥了壳的荔枝,晶莹剔透,眼尾缀着一点泪痣,明艳撩人。
陈建军心里不由一荡,语气一下软了下来。
“小窈,你别为了跟我赌气,就拿自己的幸福来开玩笑。他一个地·主家的狼崽子,根本配不上你……”
周窈实在忍不住打断:“配不配的上,不用陈知青指手画脚。”
这是什么世纪油腻普信男!
也不知道原身小小年纪怎么眼瞎了,瞧上这么一只斯文败类。
“陈知青学问高,一定知道,狗拿耗子和多管闲事其实有时候是一回事。”
陈建军脑子里嗡的一声,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自从这回从医院回来,他发现周窈的态度猛然转变,完全像变了个人。
就算是欲擒故纵,也该有个度……
“周知青,建军哥也是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蒋爱梅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
这样的周窈让她感到很陌生。
“蒋知青提醒的对,是我说错话了。”周窈姿态天真的一双桃花眼扫向两人:“这明明是出门没见
黄历,遇到狗了。”
眼波流转。
她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哦,还是两只狗。”
撂下这句,周窈抬头就走,留给神色难堪至极的两人一道高傲的背影。
蒋爱梅脸上的笑容一下几乎绷不住,咬紧了牙关,挤出一丝笑容。
“周知青,我知道你对我和建军哥有误解,可是知青下山是光荣,你不要为了逃避劳动,就跟了一个黑·五类。”
一时间茶味铺天盖地。
大杨树村谁不知道周窈是朵娇花,下地干活样样不成,这两句话几乎坐实了她用嫁人来逃避挣工分。
陈建军几乎立刻认定周窈自甘堕落,一股厌恶感翻滚起来。
“爱梅我们走,不用管她,她乐意伺候一家老弱病残,是她的事!”
就在这时,一道甜甜的“嫂嫂”迎面响起。
只见苍翠高耸的大山下,小小的两只身影并排站在一起。
太阳升到高空,四周气氛寂静而沉闷,只有小香香单纯澄澈的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刺头一样的小男娃紧紧拽着她的手,单薄的脊背上背着满满一筐柴火。那筐子又大又高,沉重的看上去能把一个成年人压弯。
而他小小的脊背倔强的挺得笔直,老弱病残
,四个字如针一样扎在陆晨心上。
黑溜溜的小狗眼下意识看向那个女人。他,是能干活的小哑巴。
周窈心里酸酸涨涨的。一瞬间仿佛看到遥远的过去,那个被围着嬉笑‘没人要’‘小垃圾’的女孩。
鲜妍的小脸冷若冰霜。
“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你们凭什么随便在这胡说八道!”
“是凭你们敢大庭广众拉拉扯扯,耍流氓?还是凭你们内心龌龊缺陷,狗眼看人?”
周窈面色冷冷的勾起唇角,“小人多作怪!我庆幸自己嫁的是陆妄!”
别的不说,舔狗至少一心一意!
而这两只三观喂了狗,狗都不理!
“你……”
陈建军本来就是重病初愈,这下被周窈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当场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蒋爱梅整个人惊慌不已:“建军哥,建军哥你别吓我……”
她后悔了!
她就应该把周窈死死摁在那条河里!
此时,周窈浑然顾不上蒋爱梅杀人的眼神。内心崩溃土拨鼠尖叫,谁能告诉她:他,他……他,陆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两小只背后,高大沉默的男人仿佛与青山融在一起,他狭长眼眸泛起微波,
又很快湮灭。
那俩知青的话像寒冬里的雪水,泼醒了他的妄念,悸动!
扑通扑通——
周窈的小心脏窜了频率!
望着小香香磕CP的星星眼,小陆晨眼底摇曳的小火苗,莹白的脸颊没由的发烫。
她,没有说什么虎狼之词吧?
龟速落在三兄妹后面一截儿踏进院子,周窈搬了张凳子在屋檐下坐下,心不在焉的剥起竹笋。
眼眸暗戳戳地瞄向担水的陆妄,轮廓分明的后脑勺完全看不到神色……
周窈内心一时陷入无比纠结,整个人幂次方的矛盾,解释与不解释,都怕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有话跟你说。”
进进出出几趟,终于把厨房外面的大水缸装满,陆妄放下木桶和扁担,把周窈喊进了屋。
怕吵醒还没醒的陆奶奶,脚步有意压轻的进了东屋。
推开门,他猛地发现房间添了许多女孩儿家的玩意儿。老旧的床上铺了粉色小花的被子,床头裙子叠的四四方方,裹上枕巾,当个小枕头。
窗纸斑驳的窗台上摆了一只破旧的陶罐,里面插着颜色鲜艳的小花。
这间屋子他住了将近十年,头一次在里面看到了光亮。
想到那张明艳如海棠花灼灼的脸
,想到她晚上睡在他的床上,陆妄浑身的热血止不住沸腾。
他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在失控之前,扼住心底叫嚣的妄念。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领证,也不会碰你,你可以一直住到回城的指标下来。”
陆妄嗓音微哑。这句话出口的一刻,垂下双手几乎本能攥紧。
周窈莫名脑子一抽,脱口问道:“那要是我一辈子留在陆家不走呢?”
我养你,养你一辈子!
陆妄恨不得嘶吼起来,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掐住,无法言语。
瘫痪的阿奶,有疾的弟弟,年幼的妹妹……
就连大山的山民都不愿意把姑娘嫁进这样的人家,更何况陆家背负那样高的成·分。
房间里一时陷入短暂又漫长的沉默。陆妄终究什么也没说,他垂下眼,一步一步的走出周窈的视线。
这朵鲜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