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是应当的，周知青，先前是老婆子想岔了，现在既然你家里人来了，这桩婚事作罢吧。”
陆奶奶慢悠悠开口，却是提的另一件事。
周窈一下子愣住，转头目光呆呆的看陆妄。
俩人四目相对，那双狭长眼眸仿佛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周窈不知不觉地跟着平静下来。
慌乱提起的一颗的心没由地松了口气。
陆妄给了周窈一个先出去的眼神，旋即转过身对陆奶奶道：“肉跟米我都买了，先吃饭吧。”
“吃饭不着急，话得先说清楚。”
陆奶奶深深的看了眼孙子，跟
着，眯起眼睛，转头对着周窈道：“周知青，你是大城市里的姑娘，家里条件一定很好吧？这种吃不饱饭的苦日子，你遭不住的。”
“我……”
陆奶奶摆摆手，示意周窈听她往下说道：“男女结亲应该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一块烂泥地，是养不住城里的娇花。”
老人后半句虽是对着周窈说的，但她不傻，这话里话外自揭短处，一字一句分明戳在陆妄的心上。
周窈就站在陆妄身后，高大沉默的背影看上去不动如山，垂在两侧的手，却死死捏成拳头。
一瞬间，胸口仿佛有什么又酸
又涩地拉扯着周窈的心脏。那一寸寸暴起的青筋，刺得她莫名想哭。
“我不知道什么门当户不对，我只知道，日子是人过出来的。”
陆妄才要开口，周窈忍不住的走上前，望向陆奶奶：“花再漂亮，离了土，也是活不了的。”
周窈目光灼灼，潋滟的一双桃花眼如一汪清泉，心思都摆在脸上。
陆奶奶浑浊的瞳孔猛然放大，这个年代，一个姑娘说这样大胆的话，无疑在表白！
饶是陆奶奶年轻那会儿跟老头子见过不少世面，此时，也不禁大为震惊。
可随之升起的又是浓重的担
忧，她几乎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孙子。
陆妄面色看似平静，黑沉沉的眸底却泛起惊涛骇浪：她想留在陆家！发自内心的！
蓦地，僵硬绷紧的脊背浑然一松，陆妄定定看着娇滴滴的姑娘，狭长的眼眸里有周窈看不懂的东西在流转。
一下，有什么东西重重敲击过她的心头。
周窈心脏砰砰乱跳，不知是后知后觉冒失了还是其他，莹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老旧逼仄的屋子，光线昏暗。
面颊染满红晕的少女犹如一枝最鲜亮明艳花，盈盈绽放在陆家这寸不见天日之地
。
落在脸上的两道目光让周窈没由地紧张，尤其是那双狭长眼眸，灼热得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掉死得多。
“我先出去做饭。”
看着孙子目光紧紧追着周窈袅袅窕窕消失在房间门口的背影，陆奶奶嘴唇动了动，像有什么堵住了喉咙。
“……旺哥儿，你……也出去罢。”
……
屋子里归于死寂，陆奶奶靠窗躺着。
没过一会儿，老人沧桑历经磨难的眼底，氤氲出水雾。
她没用，眼睁睁看着旺哥儿走上他爹的老路……老天爷，她孙子这些年不容易，有什么罪就让她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