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先回家里来的是桑海年,他跟着忙了一晚上,眼下都浮现出了淡淡的黑青。
桑老太也是急得一晚上没睡,她一个大早就起来等着了,此时见着人回来,她忙拉住桑海年问:“咋样了?”
“二嫂有身子了,昨晚她撞了一下,有点儿流产的迹象。”
桑海年如实回答,桑老太被这消息砸得险些回不过神来,她一边是惊吓一边又是不安:“那……周桂芳现在咋样了?”
“那大夫说给送进城里的医院里看看,但昨晚实在是太晚了,哥就在卫生所陪着二嫂。”
桑海年说着顿了顿,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桑老太宝贝无比的手电筒来,还了回去。
“去啥城里的医院……”
桑老太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看着桑海年哈欠连天的模样,她又心疼不已地催着人快去补个觉。
桑老太是真没料到周桂芳居然又怀孕了,虽然说,家里多些孩子热闹、兴旺,但他们老桑家的孙子孙女都足够多了,哪里还差这一个儿子?
这边,桑家一片混乱,村子里不远处的一家低矮的土砖房里,同样是一片低气压。
“别和我扯这些,我只要你和王红丽离、婚,你就说成还是不成?”
女人的声音带了点冷漠,可明明不是那种“你不按照我的话来我就闹”的语气,却让在她身边待着的男人连连哀求:“凤儿,现在真还不行,你就体谅体谅我吧……”
如果此时王红丽在这儿,她就能认出来,前一天还在对她耀武扬威打人的许富贵,此时此刻却对着这个女人低三下四。
刘秀凤看了他一眼,手里红色的塑料梳子从一头乌黑的秀发滑下来,她没吭声了。
“凤儿,你晓得的,就算王红丽那婆娘有千般万般的不好,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宝建是我的种啊,万一我俩轻易离了,她去嗟磨孩子可咋整……”
许富贵绞尽脑汁地想说辞,听了他这连篇的废话,刘秀凤不用多去想也知道这是这男人的借口。
“是你的种,也是她的孩子。”
刘秀凤的声音平淡,她放下梳子,看着塑料镜子里的女人黑发垂肩,多年来因为风吹日晒的脸庞泛着暗黄,皮肤早就没了还没出嫁时的柔嫩。
女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失神地摸上脸颊,但猝不及防地被蹲在地上的许富贵给一下捉住了手,男人笑起来时本就小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急色一般地捉着女人还算软的手亲了亲。
男人的嘴唇湿漉漉的,贴在她干燥的手背上又黏糊又恶心,刘秀凤顿时就冷着脸把手用力抽了回来。
看着她脸上带着不是很愉悦的神色,许富贵连忙讨好地说:“凤儿,凤儿,别生气,看看这是啥?”
说着男人又乘机贴身上去,往刘秀凤手里塞了个圆罐子,刘秀凤放在眼前一看,这不是大半年前王红丽在她眼前炫耀过的珍珠膏吗?
“这可是城里的女人用的洋货,就这么一小盒子要五块钱呢!”
许富贵嘿嘿笑着,瞅着女人稍稍和缓下来的脸色,他得意洋洋极了。
因为这,感受着臀边被大手捏着,刘秀凤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表露出像刚才那样的不快。
“到底还要多久?富贵哥,我也想堂堂正正地有个能依靠的男人,不是像现在这样……”
刘秀凤还没打完感情牌,就被男人迫不及待地啃着她脖颈的声音给惹得不耐烦了,她用劲想要推开许富贵,可女人的力气怎么可能大过男人?
“放开我——”
“凤儿我们都好些天没……你让我舒服舒服,明天我就把王红丽那肥婆娘给休了……”
……
站在院子里的女孩背着一筐的柴禾,呆呆地站在大门边,屋子里女人隐忍却又止不住欢愉的喊声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良久,黄迎春这才把肩膀上的竹筐往地上狠狠一撂,她像只小狗一样飞快地蹿进了屋里。
房间的门破旧,被女孩推开时还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随着这声音传来,那本来正在摇摇晃晃的木架子床和连那飘荡起来的蚊帐忽然停住了动静。
女人止不住地一声呻吟过后,这才发出带了些颤的声音:“……迎春?”
“出去!还不快出去!”
没发泄完的许富贵很是恼怒,脑袋探出蚊帐去冲着女孩大喊。
黄迎春虽然小,但她向来被刘秀凤灌输着不拘泥普通女孩的思想,看着那被风微微掀起的蚊帐、怒容满面的男人,还有帘子下隐隐约约交缠的身影,她似乎突然有些懂了这种事。
这个男人不陌生,她经常看见他偷偷来她们家见她妈,两个人总是有事要说,每次这种时候刘秀凤就会给她塞一小块糖,让她出去玩,并告诉她:“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能看更不能说出去,否则第二天就会下不来床。”
可现在……黄迎春突然哭了:“妈!你出来!”
女孩的哭声很大,生怕引来别的村民的许富贵不敢再在床上留恋,他慌张地提上裤子就要走,但又想到自己这动作有些无情。
许富贵捞起自己的上衣,故作安抚一样地用黏腻的嘴唇要亲床上的女人,刘秀凤掉着眼泪把头一别,他就扑了个空。
“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许富贵已经哄了女人一整天了,到现在刘秀凤还在耍性子,无论如何都不满意,此时此刻他也有些不耐烦了。
冷冷地抛下一句,他就系着裤带走了。
等男人走了,黄迎春这才敢扑过去,眼前的景象自然还是和之前她看到过无数次的那样,女孩哭得伤心:“妈,你别和他好了,他不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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