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司九这个疑问,徐氏伸手揉了揉张司九的脑袋:“原本是该出的,但是他们家兄弟四个,年前刚给老三定下来一门亲事,这老三都二十三了,才说上亲,老四二十,也眼巴巴等着呢。出了这个钱,那老三没法成亲,老四就更成不了亲了。你说,谁乐意出?”
张司九张了张口:“那为啥不分家呢?”
“分了家,他们家老三和老四就彻底成不了亲了。要分,也得等老三老四都成家了才能分。不然这个家咋分?”徐氏看着张司九,又有点唏嘘:“所以孩子生多了也不好,尤其是家里一个女儿也没有,要有的话,收个聘礼,也能宽裕点,能少攒一份娶媳妇的钱。”
张司九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那句话: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但是这话现在说出来,估计杨氏就得板着脸一顿训了,所以张司九干脆的把话咽下去,只问徐氏:“那周婶子怎么办?后头恐怕牛娃还需要吃药呢。”
“出肯定会出一些,但肯定也就出你周婶子拿不出来的部分。”徐氏大概猜测了一把,“但我也说不准。再看看吧。”
当然,那样的家庭情况,徐氏猜测,肯定补是不舍得给补什么了。
想着他们家的日子,徐氏忍不住想起了自家从前的日子,再看看现在屋里的景象,简直是感慨万千。
最后,徐氏就包了一点点心和糖,去了一趟周青苹家里。
张司九想了想,跟着一起去的。
结果还没到大门口,就听见里头的哭声和争执声。
这下,徐氏敲门的动作都停下来了。她和张司九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要不,回去?
结果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听见里头一个尖利的女声嚎起来:“牛娃自己非要去搞这些,受了伤,凭啥用家里的钱?他自己闯的祸,管我们什么事?而且,这个事情要怪,还得怪王贵家里!要我说,你问家里要钱,不如去找王贵要!他家要不放炮,牛娃能这样吗?!”
农村就这点不好,房子不太隔音,而且基本吵架也没有关在屋里的,都是站在院子里吵,所以门外谁路过,一下就能听清楚——当然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真吵得厉害了,左邻右舍也好听见动静就来劝架。包括打孩子也是。毕竟有时候,总是需要一个第三方来调停一下,然后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嘛!
这女人一嗓子,直接就把张司九和徐氏给喊懵了:这怎么还牵扯到了王贵家里了?他们家正办丧事呢!
紧接着,就听见一个男人无奈的声音:“也是这个道理。王贵家放炮不扔在大路边,牛娃也不会去捡来玩,那就不会这样。咱们家没钱医,他们家出点钱也应该。”
张司九眨巴眼睛:这不是纯粹讹人了吗?
刚才嚎那女人又开了口,“反正家里绝对不能出这个钱,好不容易老三定了婚,要是用了这个钱,婚事就得泡汤!到时候老四啥时候才能说上亲?我们这一大家,什么时候才能分家!娘你要出也行,那就现在就分家!”
她说到了这里,就“呜呜”的尖利哭出声来:“我嫁过来都四年了,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就帮着你们攒娶媳妇的钱了!我怀孕了连个鸡都吃不上!要不是这个,那孩子能养不活吗!那是没奶生生饿死的!”
那哭声尖利,虽然愤怒更多,但也是实实在在的伤心。
本来听之前的话,张司九都觉得这是这个女人舍不得钱,但到了这一刻才真切的明白为什么她舍不得这个钱。
还是因为太穷。太穷了,日子过得没有指望,那手里每一个钱都是命根子。
能说她不对吗?
不能。因为没有经过她的苦楚,谁也体会不了她的心情。
徐氏拉着张司九悄悄的回了家,准备转头再来。
张司九问徐氏:“那他们要是真的去讹张贵叔家里怎么办?要去提醒一句吗?”
徐氏摇头:“这事儿咱们管不了。你王贵叔家里人走了,放个炮是常情,谁也不能说不该放。估计那炮有哑炮,当时没响,也没人仔细看看,牛娃平时也没玩过这些,就捡来点着放,才炸伤了。这事儿要说有关系,也有点关系。可要说没关系,也是的确没啥关系。咱们说了,咱们夹在中间,就里外不是人了。”
同情周青苹和牛娃是一回事,但王贵和他们家关系也不错。
这个事情,帮谁不帮谁,都讨不到好。
张司九深深地感叹:“所以还是要多挣钱啊。他们家这么多男丁,按理说日子不会差才对。”
“那有啥办法?运气不好。脑子也不够活泛。出去挣钱,都找不到活儿,能咋个办?”徐氏压低声音,说了句大实话:“你二叔别看着憨,但也不傻。脑子灵,学东西快,干起活来也才快,而且也知道人情世故,出去了那才有人愿意要呢。你要请人干活,那一个干得又快又好,一个干得又慢又差,你选哪个?”
张司九被这个大实话说得无话反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人家请人干活,又不是搞慈善。
“那种地呢?”张司九不死心。这个纯人工劳力,人多力量大,产量也更高啊!
徐氏这回没控制好翻了个白眼:“家里就那么几亩地,人再多,天天翻一遍,那也不可能翻出金子来吧?人多管啥用?!还是生太多!”
生多了养不起,还不如不生,越生越穷!越穷越生!
张司九彻底没了话说:好吧,没毛病。地的多少,才是真正决定产量的绝对因素啊!
“二婶,我觉得,二叔真的挺聪明的。”张司九由衷的感慨:“晚上他回来,多给他吃点肉补补吧。我看二叔最近都累瘦了。”
徐氏嗤了一声:“他最近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