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道晶莹剔透的水膜面前,王野伸手在其上划出道道波纹,恍惚间他想到了山灵的领域,而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他的狂梦还是现实。
穿过水膜之后,眼前的景象让王野全身都在颤栗。
没有想象中晶莹剔透的宫殿,而是一道十马并行的长街,两边栽种着宛若琉璃一般的巨树,错综繁杂的枝桠上点缀着无数星光,乱落如雨。
有浑身不着片缕的蚌女蛇女乘坐香车,从虾头、蟹首的兵士、兽面男女混杂的人潮中穿过,引来无数尖叫和口哨声。
一队队人类的少年少女,各个粉雕玉琢站在宛若丝带的水流上演奏乐曲,手捧硕大的寒冰玉壶朝着人群泼洒佳酿,清澈的酒水每一滴都是圆滚滚的,好像洒落的珍珠。
王野站在人群中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身。
绿蚁新醅酒,淋漓满襟袖。
立马有几个长的极美的美人,身披轻纱黄金缕,伸长玉颈探首,细嗅王野肩头酒香,一股盈盈暗香冲进王野鼻腔,星花缤纷时王野真的觉得自己疯了。
桑木轻轻拽了拽王野湿哒哒的袖子,笑道:“贵客以为如何?”
王野惊叹:“美轮美奂。”
桑木自得一笑,前方带路:“这还不算什么,宴席之上鱼龙舞才是真正的绝美人间。贵客你...贵客为何要跑。”
桑木瞪大了龟眼看着王野瞬间冲入人群消失不见。
但他快追几步便停了下来,一把将一位面容通红,酩酊大醉的虎兽人身的汉子推开,表情淡定再无之前的焦急神色,摇晃着长翅帽,慢悠悠的从反方向走了。
“真以为印玺是那么好拿的,呵,宴席为你而开,作为客人岂能弃主人家不顾?相信知礼数的你会回来。”
谁料王野仿佛有所感应一般,掏出印玺一脚踹进某个胡同,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到一座桥边,他停了下来。
随手一把抓来一个长着鸟头的女子,在她惊骇的眼神中,从头到脚被王野摸了一遍,甚至还在她的头上生生拽下一根羽毛。
鸟头女子痛的捂着脑袋,但王野的手好似铁钳一般根本无法挣脱,直到王野主动放开,她才如蒙大赦的跑开。
王野盯着手中根部还带着一点点血丝的灰色羽毛,冷笑的环视四周。
这群妖怪竟然在自己抓住鸟头女子时视若无睹,像极了游戏里设定好固定的行为逻辑的NPC。
又想到自己穿过水膜之后,便直接出现在人群中间,若是真的身在河底,那上面会不会有通道?
王野抬头望去,是茫茫无边际的水流成条状在快速流淌,周围的光亮不是夜晚的月光,而是这万千的巨树释放。
突然从桥那头走来一个面色枣红的九尺壮汉,背上一柄宽大的斩首刀。王野皱眉,眼中冷光一闪,暗道:“段雨声为何也在此。”
桥那头的段雨声自然也看到了王野,脸上大喜,快步走了过来。
“玄德...呃,王兄弟,你竟然也在此处。”
他脸上有些尴尬。
王野倒是没矫情,开门见山道:“你是怎么来的?”
段雨声也不是傻子,知道王野考量,随即开口道:“今日黑鯨号傍晚起锚之后,我便回房间休息,期间觉察房间内有异动,推开房门之后便来到此地。”
“这一番场景刚开始着实吓某一大跳,后来发现这些精怪虽然个个看似威猛实则轻轻一撞便倒,诡异的是他们明明表情生动,但行为却如同行尸走肉,提线木偶。”
“人声,乐声,酒香,胭脂香,如梦似幻,所以这应当是一场梦,没想到能在梦里见到王兄弟,看来我心里着实愧疚,王兄弟我。”
王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翼德呢?”
段雨声一愣,反应过来后道:“水仙吗?这一路走来我未曾见到,王兄弟有所不知,我与舍妹从小一块长大,不可能梦到她。”
“翼德”这个称呼只有真正的段雨声知晓。
所以这根本不是梦,王野是个神经大条的人,打死他都不可能梦到段雨声。
他与段雨声在两条出发时间不同的船上,而他的进入方式更为粗暴直接,自己这边,那道铁门的存在,或许不是为了阻挡,而是为了加强整个事情的真实性。
那铁门的冰冷触感,乌龟印玺上神秘的感觉,还有身上着香醇的酒香,这不是梦能杜撰出来的。
王野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山灵的领域?”
段雨声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山灵的领域千奇百怪,各有千秋,有记载的便有上万种,若真是领域,这么真实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哈哈哈,水底世界,除非遇龙河成精了。”
王野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转身就走,段雨声急忙问道:“王兄弟去哪啊,当日一别,段某心中很是愧疚,虽然是在梦中,请给段某一个机会,给你赔礼道歉啊。”
“赔礼就免了,跟我走吧。”
“去哪啊。”
“找你妹。”
段雨声:“???”
在摩肩擦踵的高大精怪群里穿行,真的很考验一个的胆气,瞅瞅左边这位蛇头大哥那两根三尺长的毒牙还在往出滴落紫色的毒液,委实可怖。
王野二人足足向前走了能有两公里,除了他们两个人类之外剩下的都是精怪,水属居多。
王野心中的猜测越发明朗,如果说这水晶宫是从河上的船只中随机挑人,那绝对不会只有他和段雨声前来,如此目的明确,甚至说是可以针对。
至于为什么肯定水仙也在。
因为当日在阿奇家,那位跳井而走的黑袍胖子也是见过她的。
唯一让王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胖子明明连自己都打不过,哪来的这么大本事。
两人跟着前行的队伍,来到了一座大殿门前,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