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来信之事, 在沈太守传话回来后,周知县便与伏危说了这件事。
“太守大人让我放宽心用你,若是武陵那边搞什么小动作, 直接与他说就成。”
说罢, 周知县看向伏危, 笑了笑:“你且安心在衙门待着吧。”
伏危拱手一揖:“属下在此多谢大人庇护。”
周知县道:“与其说是我庇护的你,不如说有你自己谋划得来的福报。”
“从年前去郡治, 你在太守府筵席上大放异彩,便是猜到了有今日的处境了……不, 应该说你自进衙门开始,便打的是这个算盘。”
伏危低垂眼帘, 不否认:“为护亲人与自己,属下无路可走,唯有那么些学识,只能凭着这些学识来谋一条出路。”
周知县也没有怪罪之说, 只道:“凭自己的实力来保护自己,你并无过错。”说罢, 看向伏危的双腿,问:“这腿可去看过大夫没有,可能治好?”
问出这话后又觉得不对, 转而道:“我听季馆长夸过你娘子的医术,他说就是这整个郡治,年轻一辈的估计也没有能比得上你娘子的医术, 你娘子医术这般了得, 肯定是看过你双腿的了, 她怎么说?”
伏危沉思片刻, 抬眸望向周知县, 眼神清朗:“大人可知我这腿是何人所断?”
周知县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所以把问题抛回去给他:“你既能这么问,就是知道我能猜得出来,又何须卖关子?”
伏危继而道:“既然大人已然猜到,那属下也不妨直说了,替我过了二十一年苦日子的霍敏之恨我,不想看到我往后的二十一年里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若是他知我双腿治好了,恐怕还会让人来断第二回。”
周知县眉头一挑,似乎从他的话里边听出了些别的意思。
微微眯眸:“你是说你故意不治……”
话语一顿,心里对他的话有了苗头,恍然看向他的双腿:“所以你为了掩人耳目,不惜靠着这素舆出行,连去茅房都要人陪同?”
伏危低头,并没有否认,也就相当于默认了。
周知县明白过来后,不禁摇头笑。
这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几个月的幕僚,他竟然都没有察出半点端倪。
年纪不过二十二,意志竟然就如此坚定,倒让周知县多了两分佩服。
“属下隐瞒情非得已,还请大人见谅属下隐瞒之事。”
伏危说出此事也有自己的衡量。
他想瞒住的,一直都只是武陵郡的父子二人。
经过这数个月的了解,根本不担心周知县会把他治好双腿的事情说出去。
周知县轻笑:“装就装着吧,对你日常有所影响,与我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说到这,笑意淡去,肃严道:“枪易躲暗箭难防,明着来有太守给你撑腰,给暗着来就得靠你自己了,你大兄力气大,也有几下真武学,应当也能护一护你。”
伏危低头,谢过周知县的担忧。
“这事便这样了,另外已快三月,药材的事就在三月初送出去,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便去找洛典史。”
伏危应下,然后转动素舆朝门口而去,走到门后,朝着外头唤了一声。
书房被推开,有小衙差从外走进,朝着周知县一礼,然后把伏危推出了书房。
看着伏危这装得好似真的腿残,周知县不禁摇头一笑。
还真能装。
看着人离去,周知县笑意淡去。
能装好呀,前有勾践卧薪尝胆灭吴为例,要是没点坚韧心智也不能成大事。
医馆这边,来虞滢这处瞧病的皆是女子为主。
玉县士族家的娘子也会请她过府瞧病,倒也在士族贵眷圈中传出了些许名声。
虞滢本想着全能发展的,也没想过就这么成了古代的妇科女大夫。
给最后一个妇人看完诊后,伏安说没病人了,她才站起扭了扭脖子,活动活动略酸的手臂。
这时有药童来唤:“余大夫,馆长请你过去。”
虞滢有些疑惑,她这九百文月俸好像该发了,但按理也不是馆长亲自来发呀?
虞滢疑惑间走到了季管长的配药房中。
“馆长你寻我?”
坐在席上的季馆长垂头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连虞滢进屋也没有注意到,听到声音才恍然回神,抬起头望去。
“余娘子你且坐下。”
虞滢在矮桌对面的蒲团上盘腿而坐。
季馆长给她倒了一杯刚沏好的茶,配药房中除却药香,还有淡淡的茶香。
“我找你来是……”季馆长放下茶壶后欲言又止。
“可是有什么难事困扰着馆长?”
季馆长点了点头,随即把桌面一旁的信拿起递给她,道:“余娘子自己看吧。”
虞滢接过,看向了信上的内容。
信上内容不多,可却直接亮明了来信人是何人,再威胁季馆长不能再用余六娘,若再用,他便会让医馆开不下去了。
虞滢眉头微皱。
这小反派怕不是个傻的?
他父亲虽是太守,可这般光明正大的威胁人,就是皇子都不敢这么来呀。
虽说他的威胁有些目无王法了,可季氏医馆到底是只是一间小小的医馆,虽得知县器重,可那毕竟是太守之子。
况且那小反派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阴险小气,就是不明着来,也会暗着来耍阴招。
虞滢放下了信件,心态平和的道:“季馆长若是觉得为难,我可自请辞去坐堂大夫一职。”
季馆长表情一怔,忙道:“这可不成,像余娘子这样的人才,我怎能让你自辞!”
虞滢无奈一笑,道:“这人,季馆长应该是知道的吧。”
季馆长叹了一口气,说:“这般泼皮无赖在玉县是出了名的,我也是知道些的。”
“他能写信来威胁,他日便会派人来捣乱,我要是硬留在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