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戏院里灯笼高挂,灯火通明。
之前整洁有序的戏院已经被东夷贼寇占据,桌案上摆满了酒肉,这些东夷贼寇一边喝酒一边大声喧哗,整个戏院笼罩在一种乌烟瘴气的氛围之中。
那名拦住浪客的书生此时也提着一壶酒,醉醺醺地,正提笔在戏院的白墙上一边书写、一边吟诵。
“海雾晓开合,海风春复寒。
“衰颜欢薄酒,老眼傲惊湍。
“丛市人家***沙客路宽。
“今朝晴更好,飞翠泼征鞍!”
吟诗作罢,他将笔一扔,转头看向一名身穿华服、大约三十岁容貌俊郎的男子,颇为得意地问道:“汪先生,你说我这首诗,作得如何?”
此时赵海平也在戏院中,客串着酒馆中的小厮,给这些东夷贼寇添酒端菜。
虽然他很想从这些喝得醉醺醺的东夷贼寇手中夺刀,试试能不能把那名将军给刺死,但内心一阵蠢蠢欲动之后,还是暂时压制住了这种冲动。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种行为的成功概率太低了。
这些东夷贼寇虽然已经喝了酒,看起来脸色潮红、神情亢奋,但实际上警惕性却仍旧很高。尤其是他们的夷刀全都不离身,抢夺的难度很大。
即使抢到,其他夷人也会将自己瞬间斩杀。
更何况这次副本的通关条件尚不明确,如果目标只是杀死东夷将军的话,倒是可以用这种刺客的办法试一试;但如果目标是将这些东夷贼寇全灭呢?
所以,赵海平忍住了内心中想要莽一波的冲动,反复提醒自己这次只是个戏班成员,拿的也不是战斗天赋,不宜轻举妄动,还是先把整个副本的流程从头到尾体验一遍再说。
当然,说是拿了戏班成员的身份,实际上赵海平却发现这幅身体的条件也不差。
在力量方面比民夫要弱,但在身体协调性方面却要好得多,甚至似乎还带有一定的招式和功底。
赵海平推测,这可能是因为戏班成员登台表演,也有一些武行类似的要求,所以从小锻炼,虽然力量上欠缺一些,但也不是全无战斗力。
当然,考虑到自己这次拿的并不是战斗天赋,也很清楚东夷贼寇的战斗力,他还是暂时按捺住了试试这幅身体实际战力的想法。
这名正在戏院墙壁上题诗的书生,就是之前将浪客拦下、客观上救了赵海平一命的人。
但赵海平显然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感激之情,因为这人明显就是个内奸!
大盛朝的内奸,叫一声盛奸没毛病吧?
他的地位,在这伙东夷贼寇中应该算是狗头军师。虽然包括浪客在内的这些贼寇都有些瞧不起他,但那名东夷将军似乎很重视他的意见。
赵海平猜测,这些东夷贼寇能这么快地找到城墙的缺口、杀入城内,绝对跟这个二五仔脱不开关系。
否则,这些东夷贼寇如此显眼、又语言不通,怎么可能轻易地找到城墙上的缺口。
至于被迫看着这名书生题诗的那位“汪先生”,显然就是之前在戏院门口有人提到过的汪景辉了。
这个叫汪景辉的人应该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地位颇高,只是贼寇攻入戏院,他自然也被扣下了。
汪景辉看着书生在白墙上题的诗,平静地说道:“这首诗,应该是改自齐朝一位诗人的《林场道上》,两首诗的结构虽然相仿,但在遣词造句的细节上,你这首诗确实更胜一筹。”
书生不由得哈哈大笑:“没想到我的诗竟然能得到汪先生的认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汪景辉顿了顿,继续说道:“别急,我还没说完。
“诗虽然不错,只可惜意境却完全不对。
“你勾结贼寇、屠戮我大盛朝百姓,老而不死是为贼!有何面目写出‘老眼傲惊湍’和‘飞翠泼征鞍’这种诗句!”
书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旁边的两名贼寇虽然听不懂汪景辉在说什么,但也能从他的语气大致判断出来,也勃然变色,右手握住了夷刀的刀柄。
只是书生却摆了摆手,制止了这两名贼寇。
“成王败寇,自古之理!我读圣贤书读了二十多年,空有一腔热血,可这朝廷又是如何待我的!
“汪先生,你功成名就、意气风发,自然体会不到这些。
“但也无妨,汪先生,现在我是座上宾,而你是阶下囚。我倒要看看你的文人风骨,到底能撑多久!
“把他关到地窖里去!每隔一个时辰就敲碎他一根手指!什么时候他愿意劝苏羡君登台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一名贼寇将汪景辉带了下去。
旁边一名身材高壮、脸上的粉墨还未完全洗净的男人赶忙上前赔笑:“军师息怒,这汪景辉不识大体,请您稍安勿躁,想来他与苏羡君二人很快都会想通的。”
书生又喝了口酒:“好啊,杨老板,你才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还请你再去劝劝苏老板,若是今晚听不到戏,明天一早,这小小的县城,怕是要鸡犬不留了!”
被称为杨老板的高大男人赶忙点头:“是,是,军师放心,我这就去劝。”
杨老板退出戏院回到后台,赵海平也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