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顿饭的时间,在人们焦急的等待中,陈长生终于带着全套的手术设备来到了二哥的家中。
打开那个便携式的医用工具袋,将手术刀、血管钳、长短拉钩、扁头固定钳、伸缩器、卵形剪等等精巧细致的手术用具一一摆放整齐。
这一套手术工具还是上学的时候导师送的“肄业礼物”,但陈长生却从来都没有用过。
虽说在医学院的时候就参与过“模拟手术”的全过程,并且在毕业之后在大医院实习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观摩过完整的切除阑尾的手术,但却从来没有真正主刀。
毕竟他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私人诊所,需要动手术的患者直接就去大医院了,他一直都没有机会亲自主刀,但却信心十足。
虽然阑尾切除术确确实实需要破开肚皮,看起来血呼啦的好像很严重,其实按照正规的医学标准,也就是个小手术而已。
即便如此,因为是第一次主刀,陈长生还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在这样的时代里,就不要再奢想完全无菌的手术环境了,唯一切实可行的办法就是消毒水仔仔细细的喷洒几遍,仅此而已。
考虑到手术条件太过于简陋,又没有微创的要求,陈长生使用了最简单最直接的“局部麻醉”手法。
打了麻醉针之后,陈长生故意多等了一小会,确认麻醉已经生效之后,才开始动手。
“点灯,多点几盏灯。”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在没有无影灯甚至连蜡烛都没有的情况之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点起好几盏油灯。
“油灯太暗,能不能再明亮一些?”
街坊们纷纷取来棉絮,现场搓了几根粗大的“灯芯”。
换上了“灯芯”之后,登时就明亮了许多。
陈长生已经穿上了无纺布的一次性手术服,带上头套、手套和口罩,紧锣密鼓的做着最后的术前准备工作。
“来几个街坊,让二哥躺平,对,就是这样。”
用自己的手指在二哥的腹部“比划”出一个动刀的部位之后,陈长生并没有急于下刀,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在脑海中“重温”了一遍手术的每一个技术细节,确认没有任何遗漏,才用左手按住二哥的右腹部,用锋锐无比的手术刀划出了一个“莲花”创口。
殷红的鲜血顿时流淌出来,陈长生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切开腹外膜和内外肌鞘,然后左手拿起扁头固定钳撑开两次的肌肉,露出了白色的腹腔膜。
街坊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手术,开始是时候完全就是一副帮忙顺便看热闹的心思,一个个举着灯火兴致勃勃的观看。
在人体上动刀子的情形,大家不是没有见过,但也就仅限于切除肉瘤、赘肉或者是剜个鸡眼什么的,象陈长生这样一刀下去就把肚皮划开的情形还是第一次见到。
隔着那场薄薄的腹腔膜,已经可以看到人体内部正在蠕动的脏器了,这不就是传说的“开膛破肚”吗?
肚子都划拉开了,这还了得?
街坊们再也没有了开稀罕的心思,一个个吓的面无人色瑟瑟而抖,就好像那锋锐的手术刀在划在他们自己身上一样。
这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要不是手里还举着油灯,众人几乎要吓的四散而逃了呢。
手术继续进行。
如果有趁手的现代化医疗设备,这场小手术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但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一切的一切全都只能手动操作。
轻而易举的在腹腔膜上打开一个菱形的“术窗”,左手蜷缩成拳微微用力挤压,已经肿胀非常严重的阑尾立刻就从盲肠末端自动“跳”了出来。
倒转手术刀,反方向往内里一压,阑尾上的那层薄膜顿时自行“剥离”开来,因为没有定位器只能用钳子卡住稍微用力往上提……
“小慧儿,你过来,帮我提着这个钳子,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用力。”
小慧儿终究是女儿家家的,平日里连杀猪都不敢看,何曾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陈大哥,我……我怕……”
“别废话,照我说的做。你还想不想救刘二哥的命了?”
一想到这是在拯救刘二哥的性命,小慧儿就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哆哆嗦嗦的从陈长生手中接过那个样式古怪的小钳子,轻轻的提了起来。
站在小慧儿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李二哥体内的脏器和淋漓的鲜血,小慧儿哪里还敢细细观看?
手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那个环节,终于腾出手来的陈长生在预定的切除部位打了一个“蛇形结”,拿起手术刀来了个“一刀两断”,终于顺顺当当的把病变的阑尾切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用不着手术刀了,干脆顺手丢在一旁,拿起扁钳稍微用力夹住创面,在起到止血作用的同时,好像绣花一样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把裸露在外的盲肠末端推送回腹腔之内。
确认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之后,接下来就是最后的缝合了。
人体缝合不是纳鞋底子,不是说随便缝两针就可以的,需要一层一层的分三次分别缝住内膜层、肌肉层和外皮层……
在这种情况下做手术,感染是一定会出现的,为了避免造成严重后果,陈长生特意在缝合的时候使用了大量的抗生素……
“好了,好了,总算是做完了。”
毕竟这是陈长生第一次主刀,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已经好了吗?”小慧儿的声音已经变得异常沙哑,亲眼目的了整个手术过程之后,这丫头早已满头大汗,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陈大哥,真的已经好了吗?”
“基本没啥大事了。”陈长生活动了一下略显酸麻的手脚,用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