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场雪虽然不大,但却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天。
就在陈长生考验小慧儿妹子的功课之时,王大有、康丰年、陆琦贤他们就来了。
这三人全都是陈长生的心腹手下,见面之时就显得随意了很多:“陈头儿,忙着呢?”
“这不正在教小慧儿读书认字么。”陈长生苦笑着说道:“小慧儿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笨,这都已经过了四十多天,也就认识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么几个字儿,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呢,可真是愁死我了……”
早在建文时期,王大有他们就已经和小慧儿妹子混的很熟悉了,顿时哈哈大笑着说道:“反正小慧儿妹子也不需要考秀才,认字不认字的也不打紧……”
王大有他们的这句话立刻就说到了小慧儿的心坎上:“王大哥说的对,反正我也考不了功名,认字有啥用啊?我哥却偏偏要我读书,一见到那些书本我的脑仁儿就疼……三位大哥帮我求求情,别让我哥教我读书了……”
“三位兄弟怕是有什么事情吧?”陈长生朝着小慧儿努了努嘴儿,心领神会的小慧儿马上给三人沏茶倒水。
“陈头儿,今天的事儿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王大有苦着个脸:“那个羊老头不仅没有收我的礼,还骂我贿赂上官……”
陈长生哈哈大笑着说道:“这个事我已经听说了。”
“那个羊老头可真没有陈头儿你好说话。”康丰年表达了同样的意见:“以前孙指挥还在的时候,虽然孙指挥确实贪了不少,可他收银子就办事,还是很好打交道的,现如今多了这么一个清官,反而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了……”
清官?
你说羊老头是清官?
陈长生宁可相信三百斤的老母猪能上树,也绝不相信羊老头是个清官。
曾经去过羊府的陈长生见过他家里的华贵陈设,若他真是个清官的话,就凭他的那点俸禄,几辈子都买不起那样的奢华府邸。
明朝官员的俸禄是出了名的低,连维持官员的基本生活都十分艰难,至于说在京城购置宅院根本想也不要想。
那羊老头起居奢华,还有一大堆的小姐、少爷,要是没有点灰色收入,怎么可能养得起这么大的一家子人?
拒绝收受贿赂和是不是清官,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千里当官为求财,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虽然大明朝确实曾经诞生过海瑞海刚峰那种名垂青史的清廉官员,但大明朝也就仅仅只有一个海瑞罢了。
绝大多数官员都有这样那样的灰色收入,要不然怎么维持体面的生活,怎么维持官老爷是排场?
想当年的洪武朝,太祖皇帝朱元璋使用了“剥皮植草”的酷烈手段,对待贪官的严厉程度旷古未有,见一批杀一批,都止不住官场是贪墨风气,更何况是现在?
“陈头儿,在你面前我就不藏着掖着了。”陆琦贤说的非常直接,“我们三个,都是一直跟着你的。要是我们三个做了副指挥,必定唯你陈头儿的马首是瞻,这么重要的职位,怎么也不能落在外人手里吧?这个事儿你得拉我们三兄弟一把才行啊。”
“我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当初也就不会举荐你们三个了。”陈长生哈哈大笑着说道:“放着自己的兄弟不用,难道我还能用外人不成?”
“只是那羊老头太难缠,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呀。”
陈长生慢慢的端起了桌子上的热茶,却连一口都没有喝,只是望着茶杯里袅袅升起的水汽,笑呵呵的说道:“今天这个事儿,还真怪不得羊督事。”
“不怪他怪谁?”
“怪你呀。”陈长生指着王大有的鼻子说道:“这事就怪你。”
“怪我?”
“若是我那羊老头,肯定也不会收下你的那份房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你想啊,羊老头来咱们安北所才几天呀?你又不是他的人,他若是轻而易举的手下你的贿赂,岂不是授人以柄?”陈长生哈哈大笑着说道:“这位羊督事刚来不久,随随便便就收礼,就等于是葬送自己的前程。”
“哪有猫儿不偷腥?官场上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以前孙指挥在任的时候……”
“此一时彼一时,而且这羊老头能和孙指挥比吗?”陈长生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环视了一下三人:“以前的安北所,上上下下都是和孙指挥出生入死的兄弟,无论什么样的厚礼他都可以照单全收,但这羊老头却是初来乍到,和你们又没有什么交情……”
“再者说了,你拿着房契就去送礼,太过于简单粗暴了些。”陈长生慢慢的饮了一口茶水,徐徐的将茶杯放下:“送礼也是一门学问,需要讲究学手段和技巧。那羊老头又不缺宅院,你送他宅子有什么用?”
“要是我,肯定会象羊老头那样把你臭骂一顿,也好先赚个清廉如水拒收贿赂的好名声。”
“陈头儿啊,我的陈大人,这事到底应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