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长生来到徐府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了。
夜色中的徐府灯火通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就连那些丫鬟、杂役都穿着绸子衫,说不完的富贵道不尽的荣华,光是这一副气象就绝非一般的高门大户可以相提并论。
尤其是这座偌大的庄园,正好坐落于御道天街之侧,绝对属于京城的“市中心”繁华地段。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就不说这座金碧辉煌的大宅子,光是这块地皮就得值好几个亿,而且不是说有钱就能买到的。
在陈长生的心目当中,既然这位徐侯爷是徐达的子嗣,必然就像徐达一样英明神武睿智果断,但一见之下却大失所望。
虽说徐侯爷也算是武人出身,但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的勇武剽悍之气。这位徐侯爷生的高高瘦瘦,穿了一件时下很常见的那种青色绫子衫,虽然年纪不是特别大,但却须发半白,活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
徐侯爷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未老先衰迹象,但精气神还算不错,谈笑之间中气十足,而且非常的亲切随和,看不到丝毫高高在上的倨傲之态,除了衣衫华贵一些之外,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分别。
“小人陈长生给侯爷见礼。”
“不需多礼,不需多礼。”徐侯爷很亲切的摆了摆手,完全就是因为眼神不好的缘故,眼睛下意识的眯成了一条缝:“你是郎中,我是病人,就不要有那么多的俗礼了。”
“侯爷的这个眼疾有多久了?”
“少说也有三四年了。”因为眼神不好,徐侯爷根本就看不清陈长生的面容,他微微的侧着头诉说着自己的病情,“只是以前的时候没有这么严重,影影绰绰的还能看到一点。自打过了年之后就愈发的加重了,每到夜晚就好像瞎了一样。虽然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看不分明,连你长的什么模样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
一到光线昏暗的晚上视力就会严重下降,虽然能够感受到光线的明暗变化却看不清楚细节,最大的可能就是夜盲症,或者是角结膜的器质性病变。
“容小人为侯爷先行诊断。”
仔细用肉眼查看了一番之后,又很小心的翻开的眼皮,检查到眼部的毛细血管没有变紫甚至变蓝的迹象之后,应该不是某种器质性的病变,大致可以确定就是单纯的夜盲症,只是还需要做进一步的确诊。
“侯爷以前用过什么药啊?”
“拨云散,复明丹,还有保目全睛丸全都用过……”
“这些药物……应该不怎么管用吧?”
“你怎么知道?”
陈长生呵呵一笑:“侯爷说的这些药物,全都是治疗眼疾的。而病根却不在眼上,用这些药物自然不对症口。”
徐侯爷的眼神不好,陈长生却说他的病根不在眼上,顿时就引起了他的好奇:“这话怎么说?”
“若我所料不错,侯爷的脚心、手肘外侧和手心部位,必然有些硬结脱皮的迹象吧?”
“对哦,你说的太对了。”
“除此之外,还有夜尿频多,齿松燥热的毛病。”
“果然是神医,一说就准。”徐侯爷已经被陈长生的几句话给震住了,“我这手心脚心确实总是脱皮,还总是感到一阵阵的燥热,经常没来由的出一身虚汗……”
上了年纪的人,有点视力衰退其实是很正常的,只要保持合理的膳食结构和舒畅的心情,基本没啥大事。就算平时有夜盲症的老毛病,也不至于说很严重。
现如今他的夜盲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完全就是因为全身性维生素A缺乏而产生的并发症。
象徐侯爷这种人,平日里必然就是锦衣玉食,他的膳食结构多碳水和蛋白质,但却缺少维A,再加上平日缺少适当的运动,无法利用自身的生理机制制造出足够的维生素族物质,单纯的按照眼部疾病来治肯定不管用,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所以,陈长生才能准确说出他的其他病症。
“听你的口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后生。”徐侯爷摸索着把桌子上的茶杯往前推了推,示意陈长生喝茶:“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医术,真是难得的很呢。我听说你还能开膛破肚切下肠子给人治病,这是真的么?”
“确有其事。”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徐侯爷开心的笑了,脸上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我活了一把年纪,只听说过华佗刮骨疗毒,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破开肚皮切下肠子给人治病呢,真是咄咄怪事……天下之大医术之奇,真是闻所未闻,就算是宫里的太医也没有这个本事吧?”
“侯爷谬赞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游方郎中,只能治些疑难杂症,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敢和太医相提并论。”
“治病这种事情,考较的是医术和见识,和是不是太医有甚的相干?”徐侯爷哈哈大笑着说道:“我年轻的时候随军北伐,忽然就闹起了肚子疼。军医用遍了手段也不管用,还是我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