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陛下呼唤您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内阁并无外人,鄢懋卿等到严嵩回来,便立刻问道。
他十分关心天子动向,想要顺势做些事情。
“裕王殿下愿意捐献钱财,供养几个学校。”
严嵩语气莫名,重重的道:“陛下想要以官方海贸补贴各地学校,日后未必会开海!”
他无比烦躁,看得出来嘉靖这样说,是想要逼迫士绅退步。可想要是神退步,哪有那么容易!
利令智昏,那些士绅真要足够聪明,早就跻身朝堂上面,绝对不会在地方充当坐地虎。
“这下麻烦大了。”
鄢懋卿脸上笑容消失,尽是忧愁:“下面人鼓噪不听,真要让他们知道陛下心中所想,只怕会愈演愈烈。”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钱从何处来?士绅在下面扛着,你我在陛下面前颜面尽失。他们不给你我面子,这朝堂上日后谁说了算?优待士绅,不碰他们还好,大家相安无事。现在平西侯碰了,陛下上心了。我等臣子,还能做甚?”
严嵩淡淡看向鄢懋卿,后者见说,也只是长叹了口气。
事实如此,那病症若是不去处理,天知道如何病发。现在碰了病症,要么根除,要么放任。
没有视若无
睹,假装看不见的选项。
“此事事关重大,真要逼迫下面人做事,以阁老的身份去做,也不大好。此前盐税一事,阁老便得罪许多人,若是此时在得罪那些士绅,只怕日后......”
鄢懋卿没敢说清楚,都是千年的狐狸,不需要说,便能够知道对方心思。
“此事没得商量,陛下之令,你我违抗不得。”
鄢懋卿不动声色的点头,方才他还会叹气,眼下却是不会了。
身为帝党一员,依附于严嵩,他找不到自己违抗嘉靖皇帝的理由。
尤其是削弱士绅,对他们也有好处。
若非不容于主流士绅,他们也不会与严嵩一样依附于皇帝,成为帝党一员,结党对抗文官。
严嵩也好,鄢懋卿也罢,都是在文官当中混不下去,不想止步于一个县令,知府的人。
文官上下尊卑有别,没有师承,上面没人,想要往上爬,便要花费旁人十倍百倍的力气。
他们的财富远远不及那些世代都有进士,举人的大家族。削弱士绅,他们并无太多顾虑。
甚至朝堂上面的士绅都不会反对到底。
当权者想要牟利,手段多得是。
真正抵抗取消优待士绅的是那些已经在乡间居住多年,没有族人出仕
为官的家族。他们所能依靠的财富都来自于土地,自然不会让朝廷砸了自家饭碗。
在他们看来,正是嘉靖皇帝纵容,才会有平西侯陆子吟肆无忌惮的改革!
人人都知道平西侯陆子吟权势滔天,却很少人认为她是真正想要改革的。
无他,保持现状来说,陆子吟得到的好处远胜过旁人。
反倒是皇帝在此事当中默不作声的站在了陆子吟背后,再联想到去岁发生的,削藩宗室举措,寻常士绅很容易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认为这是皇帝主使。
平西侯只是马前卒罢了。
少数知道真相的人明白此事是皇帝跟陆子吟一起推动,一加一的威力远远大于二,尤其是皇帝跟陆子吟都是实权派。
一个司礼监就足够跟文官掰手腕,更别说陆子吟身后的利益集团。
鄢懋卿等严嵩党羽很快就明白这件事情阻拦不得,尤其是平西侯监督地方,常安公主监督朝堂。
贪墨,已经不那么容易。许多官员便将心思放在如何赚取更多政治资本,或是靠近平西侯,去经商赚钱。
官商一张嘴,身份随意变换。
虽有不少地方官这几年因为靠着权利垄断地方被砍了脑袋,可做的隐秘一点的商会不在少数。
早起资本已经萌芽,鄢懋卿巡查盐税,也有自己的商会出售食盐,心知肚明有多少利润流入商贾手中。
北宋盐税一年有数千万贯,大明当下才六百万。
当下他奉命召集严阁老一党门人,聚在一起道:“上次我让汝等尽快去做的事情做的如何了?陛下议要用海贸供给各地学校,汝等如何看?”
“大人,只怕士绅顶不住了!那一封封邸报每日送往各地,直叫人心寒!”
有人一语中的,之前杀手锏没出,士绅就要顶不住了。
当下民怨沸腾,童生秀才这些不入流的官员后备,却是地方基石,不少穷酸文人都刚抱着铁饭碗,现在碗便被人给砸了,他们如何不忿!
上面强压,下面沸腾。中间的士绅有再多本事,也挡不住一封封邸报。
“心寒什么?那还不是平西侯的手段,他请常安公主在京师督造邸报,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