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您怎么了?”
领路的家仆见谷从武突然不动了,立马有些不解的望了过来。
谷从武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先是咽了咽口水,随后十分不安的问道:“你知道我爹叫我去家庙干什么吗?”
“这个小的不知……”这名家仆顿时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我爹当时神情如何吗?”谷从武又问道。
“这个……小的也不知,是谷三管事让小人去找二老爷您的……”这名家仆把头埋低,惶恐的看着脚尖。
“那你……算了,你他娘的一问三不知!”
生气的谷从武差点想着一脚将这厮踹进水榭下的小溪算了。
好在他忍住了,仅剩的一点良知告诉他,为难一个家仆有什么用!
还不如想着如何度过这次“难关”。
于是谷从武一念至此,深吸一口气后,带着些许视死如归,大步朝着家庙走去。
不一会儿,谷从武便来到了谷家家庙门前。
此刻谷家家庙大门洞开,里面香火茂盛,烛光摇曳,与谷从武去年年岁时祭拜家庙时的场景几乎一致。
这让谷从武的心,更是跌入了悬崖之底。
因为除却过年祭拜家庙时忽会有这般场景之外,便只有及冠之前,少年之时,谷从武亲
爹要用给他吃一顿“竹笋炒肉”的时候,会先请示祖先,让他们一起见证教子的行径。
这是怎么了?
自己近期犯了什么事,要使得父亲他“大义灭亲”,非要让自己来家庙?
他都七老八十了,还打得动我吗?
谷从武一想起自家老父亲行动都有所不便后,顿时心情好了一点。
他心想着大不了让自己亲爹骂一遍,然后走进了家庙。
谷从武踏入家庙门槛之后,迎面见到的是自高祖谷行至他爷爷近七代直系祖宗的牌位。
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家父亲即谷家老太爷正坐在右侧的太师椅,双手杵着拐杖正闭目养神。
而在其旁边,他的大侄子谷向文正紧紧抿着嘴唇,朝其微微摇头,似乎在传递着某种讯息。
不过这种暗示是什么,谷从武表示真看不懂。
但他唯一懂得的事情便是,有谷向文在,自家老太爷就不会当众打自己了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而且还是朝廷四品武官,当着晚辈的面被长辈揍,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然而,此刻的谷从武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他就像是戏台上插满旗子的“老将军”浑身都是故事......
“逆子,还不跪下!”
察觉到有脚步声,知道是谷从武进来后,谷老太爷登时睁开了老眼,将手中的拐杖狠狠一杵,厉声道。
谷从武一个哆嗦,下意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大门处。
可跪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再怎么说也要拿一块蒲团过来垫着啊!不然他的膝盖还要不要了?
但下一息,谷从武就没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只见谷老太爷在谷向文的搀扶下,竭尽全力的拿起拐棍,朝着谷从武劈头盖脸打来:“你这逆子,竟然敢当卖国贼!”
“联手莫家用海船卖粮给倭寇,这是谁给你的胆子?!”
谷从武一脸懵逼,显然没想到谷老太爷还真就当着大侄子的面,亲自动手打他了,这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躲闪,结结实实的挨了谷老太爷这一下。
好在谷老太爷已经不复当年的气劲,再加上谷从武本就常年吃肉锻炼,一身腱子肉也不觉得疼。
眼见自家大侄子狂给自己打眼色,谷从武这才反应过来,哀嚎道:“爹!冤枉啊!”
同时心底止不住的纳闷,这种事情,他老爹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敢喊冤枉?”
“看看这些是什么!”
谷老太爷险些被其气死,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硃票,上面全是五城兵马司让
来往商船通关的字样。
其中除却官印外,最为瞩目的,便是他谷从武的私印!
“这怎么可能?!”
谷从武目瞪口呆,这种东西,不是在他签押房内的箱子中,保管的严严实实吗?
就算是发给那些商贾的硃票,他也明确说过,必须要进行销毁,不然流露出去,他们双方都要完犊子......
可谷从武观自己亲爹手中的硃票,足有三四十之多,俨然不止有几个商贾,没有听从自己的话。
“爹,救我。”
谷从武额头的汗液直流,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低头说道:“我这就回去,将一切甩给莫家,彻底和他们莫家断绝往来!”
“只有莫家吗?”
谷老太爷眯眼道。
谷从武彻底惊呆了,自己老头子究竟知道他多少事情?
“爹,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谷从武颤声道。
谷老太爷没说话,一旁的谷向文忍不住低头道:“二叔,你被锦衣卫的人盯上了......”
锦衣卫?!
谷从武差点吓尿了,自己怎么被这群该死的忘八端给盯上了,这还给不给活路了!
“爹,救我!”
“您一定要救我!”
“他们没有来找我,反而是让你来,想必
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吧?”谷从武气息紊乱,语不择言的说道。
谷家老太爷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不过很快就冷着脸道:“还好你没有蠢到无可救药,不然老夫说什么,也要大义灭亲一次,来保全我谷家上下数百人性命。”
谷从武仿佛看见了希望,连连点头道:“爹,您说,孩儿绝对无条件照做。”
“那好,你便继续同莫家他们联系,继续卖粮给倭寇吧。”谷家老太爷神情淡漠道。
谷从武顿时傻眼了,心说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还是说自己亲爹,只是在诈自己,试一试自己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
于是谷从武咽了咽口水,尝试道:“爹,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