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价格开始跳水,从顶峰十六两一匹,直接降到十二两一匹,降了足足四分之一,要说汪世兴急吗,那自然是急的。
此时汪世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下一批韭菜,想要将手中的丝绸全都抛售出去,尽早止损。
不过说是止损,但他大部分丝绸收购价格,都在七八两左右,抛出人工和其他成本外,似乎还有赚的。
至于为什么有赚的,那还不是因为他不需要交商税!
作为南直隶第一权贵的白手套,他若是会交商税才来鬼了。
“看来东南沿边的倭寇们,已经和某些‘吃里扒外’的商贾们,暗通款曲好了,不然市面上的丝绸怎么会突然增多,从而导致价格大幅度下降呢?”陆子吟自言自语道。
“那些人真该死,果然老话说的不错,商贾只重利,便是卖国叛国之罪又如何,给他们一点点利润,他们连老婆孩子都可以卖。”
他对那些商贾的语气可谓是咬牙切齿,通谁不好,竟然通倭?
陆子吟甚至想着,回去之后要亲写一封家书,让陆成送到自己那位便宜二伯陆炳那里,让他派锦衣卫的精锐好好查探一番!
“陆大人……倒也不用一棍子打死一群人……商贾之中,还有某这样
深明大义的。康命新悻悻道。
康命新虽然不知道陆子吟言语中,为何如此痛恨那些同行,但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康命新自然是站在陆子吟这边,同仇敌忾道:
“不过陆大人说的不错,那些品德败坏的商贾确实该死!”
“好了,你大老远跑过来,不可能只是跟我说这些的吧?”陆子吟瞥了康命新一眼,让他直接进入主题。
“聪明不过陆大人!”康命新干巴巴一笑,随即搓手道:“那汪世兴昨天找到了某,说想要以十两的价格,在将那七万多匹丝绸,又卖给咱们……”
“老康你答应他了?”一旁的鱼可沁忍不住问道。
“瞧夫人您这话说的。”康命新叹了口气,无奈道:“某就算再蠢,也不可能蠢到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而放弃大利益。”
“他就没拿那位国公爷的权势来压你?”陆子吟好笑道。
“怎么可能没狗仗人势!”提起那位汪世兴,康命新顿时一脸不屑道:“对于如何做生意,可能他就只会一星半点,更多的还是谈不拢,就拿那位国公爷的施压!”
“不过我老康却不怕他!”康命新先是冷冷一笑,随后格外膨胀的拍着胸脯道:“他汪世兴背后有人,我老康背后也有
人。”
“你背后也有人?”陆子吟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康命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康命新接下来的话,顿时让陆子吟和鱼可沁忍俊不禁起来。
只见康命新非常笃定道:“他汪世兴背后有那位国公爷,我老康背后有陆大人您支持呀。”
“我老康将那位翟府三少爷亲自去山水故园,给陆大人您赔礼致歉的事情,反手告诉了汪世兴,后者立马就吓得落荒而逃了!”
陆子吟:“……”
感情这位不是来求助的,而是来向他炫耀……向他邀功的。
“对了,陆大人,浮山和叔大呢?还有汝默那小子,某给他们带了点补品来。”
康命新说完,便令随从将他带来的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
“他们年纪轻轻的补什么补?!”
陆子吟眼尖,发现了里面竟然还有生蚝、贝壳类的海鲜,顿时眼疾手快的接过,笑道:“还是留着给他们的老师我吧!”
“哟,还蛮重的。”
鱼可沁顿时白了他一眼,一边上前帮忙接过,一边低嗔道:“瞧郎君你的德行……”
年少的一对夫妻,虽然仍显稚嫩,但那散发的青春气息,却让康命新羡慕不已。
感慨道:
“年轻真好。
”
……
八月初三,距离应天府乡试还有六天。
为了避免路上耽误时间,陆子吟决定让陈一帆和岳争等人,提前护送他们去应天府参加乡试。
作为老师的陆子吟,自然想陪同的,可奈何他作为越河县的父母官,无特殊情况,不能离开越河县,便只能歉意的看向三名学生现临行前给他们打气:
“叔大你可以的,入号考试时,不要紧张,发挥你平时的水准即可,若你考中举人后,老师便传授你第二本格物。”
张居正一喜,拜谢道:“那学生先行写过老师。”
陆子吟点头,又看向徐时行,后者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会说些什么鼓励的话。
可谁知道,陆子吟只是摇头叹了一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当初是老师的错,不应该给你太大的压力,不用想太多,失败了也没什么,你还年轻,才十二岁。”
徐时行傻眼了,内心深处的叛逆,“噌”的一声占据了大脑高地,咬牙道:“老师你莫要小瞧了我!”
“我徐时行!徐汝默,高低给您考一个举人回来,让您长脸!”
徐时行小脸涨得通红,斗志如同拂晓前的大公鸡一样,各位昂扬。
还是太年轻,经不得激呀
。
到底是过来人,陆子吟稳稳的拿捏住了徐时行的心态。
只见陆子吟内心偷笑着,表面上却毫不在意道:“等你考上举人后,再来向为师邀功吧!”
随后不再去看,将小脸鼓成面团的徐时行,看向了满脸都写着“我很紧张”的张胜之,叹息道:“至于浮山呢,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为师的第一个学生。”
“放在小说、话本中,你就是一个门派、宗教中的大师兄啊。”
“学生知道了。”张胜之抿嘴肃然道。
陆子吟一看对方这幅,就知道自己白说了。
对方根本就没听进去。
不过罢了,随他们去吧,就算张胜之真的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