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陆子吟所言,朝鲜的赋税很重,百姓也好,贵族也罢,日子都不好过。跟大明的士绅一比,朝鲜所谓的贵族,就是乡下土包子,吃喝拉撒睡,都远远不及大明士绅。
就连徐渭被无赖霸占土地之前,日子都比寻常朝鲜贵族日子过得还好。
吃上白米饭,能吃肉,冬天有菜吃,已经是朝鲜贵族奢求的生活。
这是大明嘉靖三十年,大明的白菜萝卜,还没传到朝鲜国,朝鲜国冬天根本绿色蔬菜可以吃。
不过随着大明迁移百姓,白菜,以及冬储,腌制白菜的手法已经在朝鲜国遍地开花,丰富了朝鲜半岛的菜篮子。
随着上岸,耳畔的声音乱七八糟的,各地的口音混在一起,让朱载坖有些迷糊,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些口音是大明百姓带来的。
如此景象让他如痴如醉,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平壤的时候,此处还是一个小军港,港口并无多少船只,行人也多为军士,码头工人,完全没有现在的繁华。
短短数年,此地呈现的景象让他沉醉其中,脑袋里面是更多的幻想。大明很大,未必所有地方都能快速发展,但有了平壤作为底子,朱载坖心思也定了一些。
眼下的他并不知道港口对
于一个城市的重要性,却也没有将平壤的繁华,放在平壤港口上面。
“几位客官,您来平壤想要点什么?”
码头里面早早地就有了官方划分的集市,此处聚集的商贾不少,也有作为挑夫的百姓,他们各忙各的,倒是一片祥和。
一个身着丝绸的商贾见到陆子吟一行带着十多个健汉,立马迎上来了。他眼尖,看得出来这一行人非富即贵,是有钱人。
跟有钱人做生意,比跟寻常商贾做生意更容易。
而且自己仓库里面还有许多堆积的药材,粮食,毛皮。这些都可以加价出售给眼前的权贵。
陆子吟不说话,只是看向朱载坖,后者明悟,上前一步道:“现在是随便看看,我们第一次来平壤做生意,还真不知道那些东西运回去好卖,利润多一些。掌柜的生的老成,想必在这平壤呆了不少日子,还请指教。”
那商贾见说,只是嘿嘿笑:“有的话还真是,我老贺做事一向地道,您先这边请。”
那是一家三开门的面脸,里面几个坐着的几个小厮见到掌柜的带人回来,立马起身,端茶倒水,帮忙介绍。
陆子吟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徒弟跟那商贾相谈甚欢,从货物谈到籍贯,再知道
对方是保定人士之后,彼此的关系再度拉近。
自称老贺的商人也发现,这是位京爷,还姓朱,不像是破落户,看样子家里面还有几个爵位。
“您仔细瞧瞧,这朝鲜国往日卖的最好的还是朝鲜婢女,只可惜眼下我大明不准贩卖人口,但私底下也有人介绍朝鲜婢女去大明做小妾。”
老贺嘿嘿笑着,朝鲜婢他也品尝过,味道不错,当下提及,露出男人都懂得笑容。
“除此之外,便是从鸭绿江过来的皮毛,那边的船只都是小船,出不了海,便被送来平壤。”
“皮毛之外,便是本地的一些山货,矿石,以及粮食。别的东西,还真没有。”
说到这里,老贺也叹了口气:“朝鲜国土地不算贫瘠,但物产真的不行。若非是我有些手段,不然皮毛早就在鸭绿江上便被抢光了。往后想要做皮毛生意,还得往北边走。”
“做不了皮毛生意?”陆子吟听得好笑:“朝鲜国数百万人口,你就只想做皮毛生意?眼下从京师,或是南京,运输任何东西,都能够在朝鲜国卖的不错。我看集市上面,也有一些商贾开始专门卖大明货物了吧?”
“您怎么知道?”
老贺虽然一直都在跟朱载坖交谈,
却还是没有忽视一旁的陆子吟等人。他隐隐觉得,陆子吟才是这一行的领头人,现在见说,心中也一下明悟。
这又是某个大家族在练小号,带小孩子出来历练。
现在听到陆子吟的话,他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有些迟疑:“敢问这位先生,朝鲜人少地贫,生意只怕不好做。”
“错了。”
陆子吟无语得很:“朝鲜国小,便是连针都造不出来。京师,开平中屯卫,以及南京等地现在都有了规模化的冶炼,一根针的就算你漂洋过海,赚他一文钱,朝鲜一百万户,一户只需要一根,便是一百万文,一千两白银。若是整个辽东呢?那是一千万户起。”
“若是加上别的生活必需品,市场有多大?”
“越是小的生意,里面蕴含的商机便越大。我知道,你们都看不上这样的小钱。”
“小钱?”老贺猛地起身,相对于一张皮毛,可能就能赚几两银子,几十两银子相比,真是小钱。
但对老贺这种商人来说,他看的却不是小钱,而是商机。正如陆子吟所言,整个辽东都是未开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