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新军军士不断出击,将整个铜仁,永州等地的苗人压缩在限定的几座小县城当中,让他们动弹不得。
每日都准时出现的骑兵当中,徐邦宁无甚表情,他戴着面甲,冷冷的审视着那斑驳的成本。苗人不善筑城,哪怕是被大明围城,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人力钱财用来修缮城墙,甚至连城防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里的一切都跟一百年前一样,百年如一日。
“千总!”
忽的,数骑奔来,就在城外大声道:“总督有令!”
徐邦宁闻言,缓缓收回目光,看着雨点打在那几个骑兵的肩甲上面,大手一挥:“收兵回营!”
散布在雨幕当中的军士纷纷起身,他们如同铁塔一样的身形在城墙上面的苗人看来,无比恐怖。数月的相守,他们还未习惯这些会随时随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明军,更无法跟他们正面作战。
他们只能目送这些明军离开,在心里面思索着什么时候倒戈。
只不过相对于播州那样的纽带,永州城内的人,多都是吴黑苗等人的亲族,彼此之间都是认识的,不会轻而易举的倒戈。
简单说就是,沉没成本太高。
一旦叛逃,就是不死不休。
在这个宗族大于法
度的时代,想要一个人脱离自己的原生环境,很难。尤其是在战争还未结束的时候,投降敌人。
苗寨跟大明不一样,他们生在穷山恶水,环境极差,往往要以一个部落为中心,互相帮助才能度过大部分的难关。
大部分的时候,苗寨的寨主人都不错,不会过度压榨下面的人。
在生活不好的时候,需要报团取暖。
随着跟大明接触的多,苗寨的百姓日子稍微好过了一点,苗寨当中便出现两种声音,一部分人想要跟大明进一步合作,另一部分人则是要保持独立,甚至跟大明开战。
与苗人接触久了,徐邦宁也明白对方的拧巴,只是照例出现,劝降。
苗寨的人对投降有顾虑,永州城内的百姓却没有任何顾虑,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逃出城。
他们很清楚,一旦离开城池,到了城墙之外,苗人便不敢追捕,甚至不敢过多的折磨自己还未出逃的家眷。
一是他们不敢,二是苗人没有足够的人才,根本没办法统计城中的人数,户籍。
回到营地,徐邦宁摘下湿漉漉的面甲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吸了一口气满是土腥味的空气,揉揉鼻子道:“上差何在?”
“在里面。”早
有一个把总在里面迎接,笑嘻嘻的道:“千总,此番是晋升,等打完仗,俺们找你喝酒,给你庆祝。”
“行,等天使来了,秦淮风月,我请客。”徐邦宁见说,也是微微惊讶。直到此刻,他还以为是正常的晋升。
因为总督有推举武将的权利,而推举,朝廷一般是不会反驳的。总督之所以是总督,是封疆大吏,就是因为他有一定的自主权。
虽然总督同样需要事事上报朝廷,但在许多事情上面,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不然凡事都要等到皇帝下令,黄花菜都凉了。
陆子吟上书朝廷,关于徐邦宁的任命,此刻已经板上钉钉,缺的不过是走流程,朝廷正式的任命。
“好,俺们都等着了。”把总嘿嘿笑,身边人也笑。他们都为徐邦宁的晋升而高兴,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辽东新军出身,跟俞大猷等人尿不到一个壶里。
毕竟俞大猷虽然是新军的一员,但没有任何新军当中领兵的经历,对新军的了解也不足,更不是从小卒晋升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军户子弟跟百姓以及勋贵,天生就玩不到一起。
“拿着吧。”
来的并非是天使,而是上差,一个文吏笑呵呵的道:
“看完就算领命,自己去门口宣读,再去跟俞副总兵交接。”
徐邦宁微微颔首,在自己人面前,他也不装,而是认真看完,无语道:“我还以为什么,余副总兵带兵打仗有一手,但跟咱们新军还是有些差别,下面的人也不太听话。依我看,干脆就直接把他们降级使用,若是表现好了,通过考核,再给他们晋升。”
勋贵有阶级,徐邦宁的爸爸是最顶级的国公,便是寻常宗室子弟也要给他面子,也就朱朝望这样原本可以继承郡王的人,跟他是一个等级的。
大鱼吃小鱼,勋贵们便团结在大勋贵身边,依照谁的父亲跟谁的父亲关系好,作为凭证,结党营私。
俞大猷这样的外来户,自然也带了一些自己人,充作军官。
不然的话,他根本指挥不动军队,倒不是他无能,而是这是封建军队的传统,士兵效忠的是自己的上司,而非是主将,甚至皇帝。
因为他们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些人。
将军则需要一定数目的军官才能控制军队,才能指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