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烈满心欢喜的离开之后,朱寿瑛又才看向自己的父皇,直言不讳:“前线数万军士奋战之功,播州杨氏归心之功,尽在父皇手中。来日我大明实录,必定将此事记录,让后世人一看究竟。”
“如此大功,父皇还要压税法多久?”
嘉靖淡淡道:“税法既然是在北面实行,不需要朕开口,下面便会尝试记录下来。眼下西南还未平定,大明数万将士拼杀求得不是后方不稳。方才你见了严嵩徐阶,他们对此事虽然支持,却代表不了‘民意’。”
“大明文官武将何止十万,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其中几人能够与你所想的一样,会为新法奔走?朝堂如此,百官更是如此。此事与我大明有利,与文官,百姓有什么好处?”
他也直言不讳,算是难得说了真心话。
这税法他知道,也明白好处是什么。可以说对国家极佳,官员考核也有了新的准则。但一地税赋,单单依靠田税,想要逐渐增长,简直是白日做梦。
偏偏无数官员会为了自己的功绩,让税赋更好看。
到头来,还得苦一苦百姓。
朱寿瑛见说,也是一阵沉默。她多年为大明奔走,已经不是当初的小白,明白自己父皇担
心的是什么。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父皇真的会担心百姓?
她不信。
“既然父皇不愿眼下下旨,那此事暂且搁置,等南边大获全胜之后,再在北方,以及南方为试点。大明两京一十四省,择选可靠官员,在一县,一府之地尝试。在以御史巡视地方,让地方官员稍微收敛一些。”
“可。”
嘉靖不禁想起陆子吟,眼下自己女儿一言一行,跟陆子吟极为相似。二者无论是思考方式,还是对朝廷的影响力,已经相差无几。
不幸当中的万幸,她是女人。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痛,又道:“记住,你姓朱,是我大明天子血脉,不姓陆。”
朱寿瑛脸色一变,紧咬贝齿:“儿臣明白。”
......
播州攻势并不顺利,陆子吟一开始就没有强攻的念头,在缴获了不少粮食,能够保证一个月内不缺吃之后,陆子吟更是放慢动作。
他一边在城外立寨,将播州变成孤城。随后调集兵马,就在城外练兵,等着车马运输的火炮抵达京师。
这些日子,他不断将战报送往京师,安了上下心的同时,也在等着西南夷反复。
将军们嘘声,越是临战,他们越是将自己绷得紧紧的。平素如此,即
便是息兵们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始终把自己绷紧,让自己忘了是战时,还是平时。
与城下不一样的是,城墙上面的播州杨氏心思各异。大明围而不攻,更是让小小的同盟面临更大的危机。
人心思变,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大明强军之后,看向杨虎的目光也发生变化。
杨虎对此并非没有察觉,碍于身份,他不能明着掀桌子。同样的事情做了一次,就不能去作第二次。
下了城墙,他直奔军营。军营当中还有一部分人马受了他的恩惠,现在还值得信赖。
大明对土司兵的态度现在有了变化,但也只是有了变化。土司兵们担心土地以及奴隶被大明没收,也担心自己衣食没有着落。
他们是土司的中坚,数目不多,但都是职业军人,战斗力极强。往常作战,都是这些中坚为主,临时征召一些人作为辅兵,充当炮灰。
真正作战的是土司蓄养的精锐。
他们是土司制度的利益既得者,对大明的到来抗拒。
但很快杨虎便察觉到了异样,均应当中的军士泾渭分明,一部分是辅兵,他们眉宇不展,军无战心,没有士气一说。
另外一部分是中坚,他们正在对峙。
“怎么回事?”
杨虎没有贸然上前,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威望不足以任何时候都让人服从,便先弄清楚到底怎么了在言其他。
“回禀宣抚使。”
一个军士见到杨烈,不管情不情愿,都得如实回答:“是老军跟临时募来的军士粮饷不同,吃食不同。眼下那些军士不知为何聚在一起,闹腾起来。”
杨虎闻言脸色一黑,他很清楚为什么粮饷以及餐食不同,这是自己下令,故意划分的。
自己人自然要吃多一点,非嫡系凭什么吃得好穿得好?大明新军那样的大锅饭,不利益培养精英!
更别说播州的粮食并没有杨烈想象当中的那么多。倒不是播州杨氏穷,而是播州杨氏的是播州杨氏的,不是自己的。
播州杨氏的族人富裕,杨虎却不能对他们下手,这些人大多数是墙头草,自己威逼之下,他们就算同意交出粮草,却会暗恨自己,使绊子。
“谁敢拦我!”
骤的,有人拔刀,让杨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