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珩从陈大姑家离开的时候,陈三儿对御珩依依不舍,多次嘱咐御珩下次来县城记得去找他玩,陈大姑神色里则带着愧疚,毕竟一堆废纸卖了差不多五块钱,想想就觉得亏心,于是也一再和御珩说,让他来了县城记得来家里喝口水,就当做歇歇脚了。
而御珩则从身无分文变成了揣着五十四块钱的大款。
其中兔子一只五块钱,除了给陈三儿的一只,总共卖了八只四十块钱。
而鸡的市场价是一块三一斤,御珩依旧不要票,便卖了一块五一斤,成年的野鸡一般重量在三斤左右,御珩直接按照一只野鸡四块钱来卖,除了当做报酬给了陈大姑的一只,和最轻的一只卖了三块钱外,总共卖了十五块。
算下来,这一趟御珩总共得了五十五块钱,其中一块钱他买了陈大姑的复习资料,于是最后剩下五十四块钱。
离开陈大姑家以后,御珩去了一趟邮局才回了红旗村。
御珩这边一切顺利,红旗村这边,六十多岁脸上沟壑纵横饱经风霜的老村长看着知青们却忍不住唉声叹气。
村支书从田埂上走过来,看到高村长便笑着问道:“老叔这是怎么了?”说着也看了一眼那些知青:“咦,奇怪了,这些知青是没有吃早饭吗?怎么一副快要累晕过去的样子?”红旗村的人家彼此沾亲带故,村支书算起来还是村长五服内的侄儿呢,所以对于高村长,村支书一直很是尊敬。
高村长道:“听人说这些知青昨天晚上通宵学习,现在这模样有什么奇怪的。”高村长板着一张老脸,看着哈欠连体,手脚无力萎靡不振公然摸鱼的是几个知青满眼的嫌弃。
勤勤恳恳一辈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一天不是如此的老村长最讨厌干活不认真的人了。
村支书和高村长的想法却不同,他反而一脸赞叹道:“还真是勤奋好学啊,想来对不久后的高考志在必得吧。”
说着村支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和一辈子都和土地打交道的高村长不同,他虽然初中都没有读完,但是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外面闯荡过一段时间,自觉地还是有一些见识的。
去年,国家好几位重要领导人去世,而接下来的这一年,虽然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是经常看报纸的村支书却知道国家领导层有很大的变动,就在此时,停了十年的高考突然重新恢复,这往往意味着某种信号。
有些事情离他,离红旗村很远,村支书也就在夜里自己琢磨琢磨,但是有些事情,他这个村支书却是可以做的。
村支书的目光久久定在那十几个知青的身上,知青们被看的心虚不已,他们也知道他们今天的状态不好,不过村长和村支书都在看着他们,就算装样子也要努力一下啊。
于是知青们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吭哧吭哧的努力干活,不过等村支书和村长离开后,他们很快又恢复了无精打采的模样,甚至比起之前更加蔫头耷脑。
而这边,村支书招呼着高村长走到了田边一棵树下。
高村长奇怪的看着村支书,嗔怪的问道:“大春啊,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好像有什么阴谋似的。”
村支书无奈的笑了笑:“老叔,我哪里有鬼鬼祟祟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行吧,你说,什么事情?”高村长道。
村支书斟酌了片刻,才道:“老叔,你看,这些事情现在满心都是复习高考的事情,让他们上工也不过是在混日子而已。”
高村长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些个小年轻一点都不踏实,上工的时候就应该好好上工,该学习的时候,我也没有阻止啊。”
他六十多岁了,哪怕见识不多,却也知道,这些读书人和他们农民不一样,只要有机会,早晚会一步登天,他对这些事情火热的学习之心能理解,但是他毕竟还是以土地为根的农民,对于干活不认真这件事,他的容忍度不高。
再说,难不成这十几个知青人人都能考上大学不成,考不上大学最终不是还要留在这里干农活。
村支书明白高村长的意思,不过:“现在冬天,能有多少农活,就算挣工分,也挣不了几个,但是这些时间让他们这些读书人用来学习,却是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又何必让他们将一整天的时间都浪费在这几个工分上呢,另外,就如同老叔你说的,他们干活也不踏实,让他们去学习总比在这里摸鱼惹你生气来的好吧。”
高村长诧异道:“大春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将他们放回去读书,再也不上工了?”
村支书道:“我的意思是高考之前让他们回去读书,高考之后,要上工的时候依旧上工,老叔,你想啊,这十几个知青,只要有一个考上大学,念在我们这些年对他们的照顾,他们对我们红旗村就存了一份情。”
高村长皱眉打断村支书:“你是让我挟恩图报?”
村支书赶紧摇头:“老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就离开家里来我们红旗村插队,不说别人,就说昨天跳下水救人的颜知青,十五岁就到我们红旗村,到现在七年,这中间没有离开过一次,整整七年没有回过家见过父母亲人,老叔你自己说,如果是自己家的娃你能不心疼?现在他们有个机会依靠自己回家了,老叔你难道不愿意成全?”
高村长的思维完全被村支书牵着走了,他按照村支书的说法,想想自家的闺女高春华如果十五岁就离开他,七八年都见不到,他肯定天天想闺女,什么也没有心思干。
于是高村长一脸沉重的点头道:“你说得对。”说完突然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