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恢复了意识。
周身传来湿漉漉的感觉,刺骨的寒冷逼上脊背,又有几块石头硌得后背生疼。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水中,身下是些崎岖不平的岩块。
身体深处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一时难以呼吸。他休息了好一会,才终于慢慢起身。
眼前是一条大河,河岸两旁是悬崖峭壁,一直向上延伸。随着少年抬头仰望,漆黑的峭壁在天空中合为一体,融入银河般的蓝色海洋之中。
看来自己是掉进水里,捡了一条命……啊。
少年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从浅滩走到岸边。这里的蓝色植物很少,因此非常黑暗,必须伸手摸索才不会撞到。
周围悄然无息,只有潺潺流水声。少年纤细的手指在漆黑中舞动,被尖锐的石块划破,鲜血淋漓。而少年甚至无法在黑暗中自知,只是感到手中隐隐作痛,却还是只能向前摸索。
就这样,少年离开浅滩,爬上一处斜坡。随着两旁触及之物从空气变成岩石,少年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洞窟。
洞窟里倒是有些植物,些许的蓝光让少年注意到自己手中的伤。他简单处理了下,同时尽力让自己的衣服变得干燥。少年留心观察了那些发着蓝光的奇特植物。它们像是花朵和菌类的结合体,一株一株地拼凑在一起,晶莹剔透,倒是十分养眼。
少年站起身,望向山洞深处。就在刚才,某处传来说话的声音,简短而急促。
“救命——”
声音很小,但在洞窟的环境内却显得如此之刺耳。少年先是迈步循声走去,紧接着快步行走,再接着开始奔跑起来。
“救命啊——啊——”
渴望见到其他人的愿望,与“救命”一词所蕴含的沉重意味一起,搅缠在少年的心中——前方的人是谁?是能够帮助自己的人,还是反倒需要自己帮助的人?
然而,两种肯定的答案结合在一起,反倒让少年行动的心情更强烈了——无论是能帮助自己的人还是需要自己帮助的人,此刻都要见到!少年飞快地越过一块块挡路的岩石,前方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别!不要!不!!”
传到耳边的惨叫声让少年想起方才悬挂在深渊之上的自己。难道又有相同的事情上演了?如果是这样,自己应该如何帮助前方的人呢?少年这样想着,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根木棍。也许它作用甚微,但少年非试试不可。
走出洞窟,眼前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洞穴,岩缝夹满植物,蓝光照得通明。他环顾四周,很快便找到来声之处——一个悬挂在岩壁之上,搭建在电视广告牌上的鸟巢。
“走开!别靠近我!我警告你!啊——”
声音从鸟巢里传来。少年心生诧异,爬到广告牌旁边,这才看清鸟巢里的景象。
几只乌鸦,一大几小,正不停啄着鸟巢里放着的一个监控摄像头。那个摄像头不停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叫,但却对这些乌鸦毫无办法,场面颇为奇异。
“嘿!你!”好像是看到一旁的少年似的,那个监控摄像头发出这样的声音,“快过来帮我!快呀!”
少年被这景象震惊到了,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除了你还有谁!快帮我啊!”
听那摄像头这么大叫,少年这才缓过神来,用手里的木棍驱散乌鸦,爬过去把那摄像头抱了下来。那监控摄像头就是个半生锈的铁方块,地下露出半截断了的电线,摄像头上面短短的罩子,活像个鸭舌帽。
“你怎么动作这么慢啊!慢吞吞的!”摄像头大叫,“你是八十岁的老爷子吗?!”
“我?”少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监控摄像头在说话?
“不是你还有谁?!我的天哪……”摄像头似乎要抹过头去——然而它做不到。
少年带着惊奇的眼光,打量手里的这个摄像头:“你是谁?”
“人工智能体Paradox-176,出厂代号2397020509064。”摄像头一字一句地说,“那么你呢,人类?”
“我……是……”
少年记不起自己的名字。所以一时语塞。但摄像头可不理解他,毫不留情地大叫:
“喂!人类的记性应该没有这么差吧!连自己最重要的名字都记不清?你是刚出生几小时的婴儿吗?”
少年笑了,是略带自嘲的那种苦笑。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跟出生几小时的婴儿确实差不太多。
他的这番笑容引起摄像头的迷惑。“你为什么笑?”他问,“我可不记得人类会因为这种事情笑。”
“也许其他人不会吧。”少年说,“你见过其他的人?”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是谁造出来的?”摄像头说,“我的语言机能和思考机制,是以@#¥%城从&*到~!人类的全部对话数据为基础学习运算出来的。”
“你刚刚说什么?”摄像头的话中间有几个词被刺耳的杂音替代,弄得少年一时摸不着头脑。
“@#¥%从……@#¥……数据损坏,无法读取。”
少年放下摄像头,心中思索着些什么。摄像头的几句话蕴含了大量信息,却也带来了更多谜团。于是,他低下头,用略带请求的语气对那个摄像头说:
“你能带我找到其他人吗?”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摄像头说,“创造我的人类一百多年前就已不知所踪了。”
“一百多年前?现在是什么时间?”
“如果我的计时器没有出错的话,现在是2522年3月13日下午2点47分。”
2522年?少年一下瘫坐在地上。自己睡了一觉,竟跨越了数百年的光阴!
“怎么了人类?我看得出你很激动。”摄像头接着说,“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