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本来前两日葛守礼就要打发顾西风去的。
在这一点上,两人的大方向一致,但具体想法却有些不同。
葛守礼觉着牛头山那边是越快越好。
可顾西风觉着,虽然说投奔云州的确是个不错的退路,可这事儿其实也没那么急,起码要坚持到表弟好起来吧?
云州也不可能为了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悍然出兵许州,中间还隔着个晋州呢!
远水救不了近火。
比起近在咫尺可以立马派上用场的晋州主,这也只能算是个安慰奖了。
只可恨这晋州主,实在是个没用的。
别人远在云州,中间隔着个晋州,太平无事,都晓得提前伸伸爪子,他倒好,现成的大好机会,别人把路都给铺好了,他却连腿也不敢伸上一伸。
太平盛世倒是还好,无为而治,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当得起一个“仁”字,可这样的世道有这么个州主,那就真是倒霉之极了。
说起来许州主虽然可恨,但比起来,顾西风都有些羡慕许州百姓了,好歹人家州主敢打敢拼,不但把自己的地盘护得好好的,还能开疆拓土。
他们这主呢?
是生生把自个儿好好的地盘三分之二都给葬送了。
真是……
让人无语。
但怎么办呢?摊上了这么个主,也没法子。
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就是只蚂蚁,注定了要被大象踩,好歹也得咬一口。
干巴巴等死可不是顾西风的作风。
顾西风觉得当前最要紧的还是要征兵、练兵。
起码得把眼下的日子撑下去,再图以后。
葛守礼当然也知道征兵、练兵要紧。
可这事儿别人也不是不能干,牛头山又不是多远,一日的功夫都够来回了,后路不安排好,他这心实在是放不下啊!
到底还是连连催着顾西风上山了,由张诚作陪。
其实葛守礼也挺想亲自去会会这萧娘娘的,只是增县如今人心不稳,城内不少大户担心如果留下,被视同叛逆,不少偷偷借故出城逃去别的地方了,或投亲奔友,或去别的地方的产业,家大业大的,也不止这一个地方可以落脚。
因此,在这当口,葛守礼还需要在县衙坐镇,稳定人心,不便离开。
而对于逃走的大户们,在张诚的建议下,葛守礼也没有客气,派人去把他们的宅子、铺子全抄了一遍,还真抄出了不少好东西,也算是弥补了一下被萧素素掏得半空的县衙财库了。
当然,与此同时,粮库也同时充盈了不少。
此时,看着顾西风、张诚去远,葛守礼站在城楼上,暗道:“西风啊,一定要争气啊!姨父以后说不得要全靠你了啊!”
如果能凭你的美貌,让那什么娘娘寨的萧娘娘一见钟情就再好不过了。
云州主的远水虽然解不了近渴,但娘娘寨兵强马壮的,看着也很好用啊!姨父如今实在太穷了!
你可千万争气一点啊!
娘娘寨能不能为我所用,就看你的本事了。
姨父看好你喔!
看着那些顾西风走后,依旧在城门看着他的背影,依依有些不舍离去的小媳妇、小娘子们,葛守礼抚着胡须,对于顾西风,信心大增。
再说顾西风、张诚离开增县县城,沿途树木萧萧,远处高山隐隐,与城内的繁华迥然不同,自有一种反朴入森林的天然意趣。说来两人也许久没有来郊外走走了,空气清新,连胸腔都为之舒畅起来了。若是平时,少不得好好游玩一番。
但此时两人俱是心事重重,都也无心看风景,骑着马径直就往牛头山娘娘寨直奔而来。
牛头山并不知名,又已经深入山中数十里,并不靠近官道。
而这大山里头,一座山接一座山,外观看起来,相差仿佛。
不是山里的人,很难搞清楚。
按说要带个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引路才好。
不过,之前葛家就是被人告密坏了事,这又是涉及身家性命的大事,葛守礼更为慎重,不肯轻易被人知晓,因此这次宁肯让他们多看看地图,也没有另外再派多的人前来。
甚至,在人烟罕至的地方,顾西风、张诚还换了一身衣服,稍稍改装了一下。
这样,不是对他们十分熟悉的人,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顾西风别扭地拉了拉衣服,抹了抹脸,方才张诚让他换了一身青色书生长衫,还用粉扑脸,描了眉,顿时,从一个英姿飒爽的俊朗青年,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白面俏书生。
顾西风很是不习惯。
他好好一个习武之人穿什么儒衫?
“干嘛要这么麻烦?直接弄点泥脸上一抹不就完事了。”
顾西风很不以为然,并且,很有实行这种想法的冲动。
张诚此时也已经从一介中年儒生,变成了一个下人模样的老仆,背驼了一截,带着灰褐色的皮毛帽,穿着件大毛的皮袄,见他蠢蠢欲动,赶紧制止了他。
“使不得、使不得,第一次见面,弄得脏兮兮的怎么行?不可如此无礼。”
而顾西风看看张诚,再看看自己。
本来没有这么冷的,这么一对比,怎么突然觉得好冷?
恰一阵风吹来,顾西风打了个哆嗦:“为什么你就是皮帽皮袄,我就穿这个?”
张诚暗戳戳地想:因为女土匪都爱白面书生啊!话本子里头都这么写的。
当然,这个可不能告诉顾西风。
张诚就搪塞顾西风:“大概是下人准备错了吧!山里头这么冷,总不能让我一个老人家穿这个吧?我会冻得走不动路的,到时候就只能靠你背了。”
男人背男人?
顾西风想了想那画面,赶紧摇头,还是算了。
下了官道,又走了一段,渐渐地就没路了。
林间有些倒是看得出人走的痕迹,可却不知道通向哪里。
张诚拿出地图要研究,顾西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