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分为三队,都排了老长,好几百米的样子。
何老相爷想派人去打听,左右一看,不是女人就是小孩,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几个可用之人了。
女人何老相爷用起来不便,男的十三以上都被征入伍,剩下的就只有些毛孩子了,大的也不过八九岁罢了。
最后挑挑捡捡,好歹选出两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小子派了出去。
打听消息这事难度不高,很快那两小子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这三列队伍一队是分发东西的,被子什么的生活用品;一队是施粥的;还有一队则是负责登记安排临时帐篷的。
要说清楚是哪家的,都有谁入伍了。
只有家里有男子入伍的,才能得到安置。也不要想着说谎,这名单是要同许州军核对的,一旦查出来说谎,整个许州都不会再有地方肯接收了。
何老相爷继续问:“登记是要本人亲至还是一家派一个代表就行了?领东西、领粥需要什么手续?能不能同时进行啊?”
两小厮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何老相爷叹了口气,若是得力的管事长随还在这,哪会连这点儿小事也办不好,还需要他来操心?
但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慢慢教了。
至于另买得力的仆从,何老相爷暂时就不考虑了。如今家里人少了许多,丫头仆妇们都在,后院不会缺人。男主子基本都走了,也就他这个老的和几个小的,也不需要太多人服侍。小公子那里如果缺人,捡几个仆妇婆子什么的服侍着,倒也能将就。
贸然进人,不了解底细,品行不好的话,反而容易平生祸端。
何老相爷打发了小子们再去探,又安排何家的车马靠边停靠,聚在一起清点人数,不要一乱谁丢了也不知道。
何家正在忙活,突然听到一阵哭声。
原来是逃难的一清秀少妇带着婆婆和七八岁左右的双胎女儿在那里哭求,请求通融一下。
少妇十分哀婉,哭诉她们家里男人死了,只有女人没有男人了。
衙役说了几次见她仍然不听,纠缠不休,火气就上来了,不耐烦地将她们推搡在地。
女人和孩子们的哭声凄切,令人不忍。
旁边就有人悄悄给她出主意,让她们可以找个人家自卖自身,到时候跟着主家不就有了着落。
这样干的不在少数。
边上跪着一溜儿的呢,都是自卖的。
也有些管事模样的,在那里挑人——都是从城里特意来的。
逃难的都这个时候了,哪里有心情买什么人。
这少妇模样不错,收拾得干净,看着像个讲究的,年岁也不大。两个女儿还是双胎,十分可爱罕见,一看就极讨人喜欢的。
她们要找个人家为奴应是不难。
那少妇感激不尽,当下就带着婆婆女儿跪在一边自卖。
一路逃到这儿,又遭了洪水,粮食被冲了个一干二净,再没有人收留她们,她们就只有饿死了。
为奴虽然也不自在,与饿死一比,又算不得什么了。
她们往那里一跪,果然吸引了不少管事的目光,当下就有好几个都有意过来瞧瞧。
只是他们还没上来,就听一声惊喜的大叫。
“停!都不准和老娘抢。”
这一喝,那些管事的就都停下了脚步。
话落,从路边一处停着的华丽马车上,下来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她甩着帕子,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看清楚了那对双胞胎,她双眼都亮了,快步上前,握住她们的小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真可怜啊!”
“起来跟我走吧!”
“到了我春风楼,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们娘三的。”
少妇脸色一变。
这女人这做派,一看就不是良家。
再一听“春风楼”什么的,想也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这女人是个老鸨,想让她们卖身。
少妇连忙紧紧将两个稚嫩的女儿揽在怀里,戒备地看着那春风楼的老鸨。
“我们不卖你,你走吧!”
老妇人也气得全身发抖。
儿子死了,这两个小孙女就是她的命。
她答应过儿子,一定要和孩他娘一起把这两个丫头抚养长大,给她们找个好婆家,过上好日子。
这种肮脏女人竟然敢觊觎她的宝贝孙女们。
“贱妇!”
“滚!”
老妇人狠狠朝那女人啐了一口,一口老痰正吐在那花枝招展的老鸨脸上。
老鸨气急败坏,一边拿帕子拼命地擦,一边指着老妇人跳脚大骂:“好个不识好歹该杀千刀的老虔婆,都一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东西不晓得积德还尽作孽,这么缺德难怪儿子早死,这都是你这老东西造孽的报应啊!”
这话太狠了,一语中的,戳到了老妇人的心肺管子。
她脸一下子煞白,如同纸一般,指着那老鸨想要骂回去,却气得胸膛起伏、全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全身打着哆嗦。
最后老妇人翻着白眼,仰倒,彻底晕了过去。
“切~~”
老鸨拍了拍双手,不屑道。
跟她斗?
也不看看她是谁?
菜!
“婆婆!”
“奶奶!”
少妇和两个孩子扑了上去,哭天抢地,又是掐人中,又是摸鼻息,好一阵折腾下去,老妇人这才悠悠醒转。
少妇和孩子们见她醒来喜极而泣,一家子抱在一起。
老鸨却对着她们一家子笑了,笑得极是不怀好意。
“这娘三不识抬举,谁敢收留她们,就是同我春风楼作对,要抢人的话,都一个个给我掂量清楚了。”
说完,环视一周,看得许多人低下了眼,不敢与她对视,心中十分满意。
平时作为老鸨,多被人鄙夷瞧不起,走到哪里也直不起腰,除了楼子里的人,对着谁都是大爷,都要笑脸相迎,比普通老百姓都不如,是下九流的货色。
可她再是老鸨,也是这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