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吃不下?”
萧素素连个眼皮都不抬,继续吃吃吃。
“以后比这还惨的事多得是呢!这才哪里跟哪里?”
“你书看得比我多,战争、乱世什么的书该也没有少看。”
萧素素记得何盈秀最近看的书都不是诗集,而是一些史记之类的。
“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我记得你看的一本书里好像就有这样的话吧?”
“你难道以为,那些就只是书吗?”
“不,这都会是即将到来的现实。”
“朝廷南渡,大江以北他们就彻底放弃了,成为了无主之地。到时候,到处都会刀兵起,到处都会有人死去。法律和秩序不再存在,粮价会飞升,百姓们活不下去会造反……那时候,连这样的哭声,都是奢侈。”
“如今你这都看不了,以后怎么过?”
“这样的世道,我们以后怎么样,又有谁知道呢?皇帝的妃嫔公主们,如今不过是狼族的女奴。我们将来,谁又知道会怎么样呢?”
“能吃的时候赶紧吃,能喝的时候赶紧喝,如今不享乐,以后你想享乐,都未必能了。”
萧素素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真甜。
她满足地眯了眼。
何盈秀一想,也是啊!如果她没有越狱,现在到地府里吃吗?
她心一横,咬了咬牙,朝萧素素伸出了手:“给我!”
“什么?”
萧素素一愣。
“你刚才吃的那颗糖,是我的。”
何盈秀说,强迫拿了萧素素的荷包,从里头掏东西。
“喂,就一颗、一颗啊!”
“东西不多,珍惜、要珍惜啊!”
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她可只有这点存货。
何盈秀一口气倒出了一半,一气塞进了嘴里。
“你不是说吗?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
“喂,我这是糖,不是酒啊!”
萧素素的心,碎成了一片片。
她的糖!!!
何盈秀这厮,太不做人了。
……
上午出发,终于到皇帝行宫时,却已经是下午黄昏时分了。
其实行宫也不远,就建在离渡口不远的丽山里,也就一二十里的地而已。
只是因为行宫在山上,道路并不宽,只能容一辆马车上去。这么多马车,一辆又一辆的,堵在道上,走走停停,这才花了这许多时间。
丽山行宫并不是新建的,而是以往就有的。
皇帝喜爱南边风景,即位之后,曾经数度南下巡行。
那赫赫有名的玉贵妃就是皇帝从江南带回来的绝色美人,据说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可惜宫破之时不知被谁给杀了,成为了传说。
人们再不能见,只能在脑海中想象这个祸国妖妃的风采了。
有传言说是青州主屠刚派的死士下的手。
不过,也就是传言,事实如何,却是无人知的。
失去了这么个美人,皇帝为此肝肠寸断。
他身边的高姓大太监,为了抚慰皇帝,这才提出了采选的主意。悲恸交加的皇帝这才不天天卧床哭个不停了。
晚霞漫天,巍峨的行宫红色的宫墙上,金黄的琉璃瓦,映着夕阳,绚烂极了。
众人下了马车,在内侍的引领下,从朱红兽头大门缓缓步入。
待所有的人进入,大门关闭。
当的一声!
朱红兽头大门关闭。
因为时间已晚,剩下的人,就只能留待明天再看了。
因为只是行宫,自然不可能像皇宫那般大。
一下子入了这么多人,住处就有些不够了。
跟着何盈秀,好歹萧素素也有间屋子住,虽然只是个六人居。
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有的一二十个人挤一间房,有的干脆就只能在外头打地铺。
不过这段时日以来,一路奔逃的大家都不容易,好歹不是睡在荒郊野外,抱怨这个的倒是不多。
除了何盈秀,他们的屋子里还住了两位闺秀。
一个姓崔,一个姓王,是上品世家崔氏和王氏的小姐。
崔姑娘闺名崔竹君,白衣上绣了几片竹叶,黑发只挽了只竹簪,斜斜地倚在窗边,慵懒而随性,意态风流。
姓王的姑娘名唤王韵冰人如其名,是个冷冷的冰山美人。从头到尾,没见她开几次口,沉默似金。
不过见何盈秀来,她就叫丫头将原本放在空榻上,来不及收拾的东西给搬了过来,看起来,倒也不难处。
她们也各带了一名丫头,一个名唤石烟,一个名唤白雪,也都是挺出挑的美人儿。
美人如此多娇,萧素素就更安心了。
萧素素年纪最小,来得又最晚,当下就“姐姐”“姐姐”地叫着,又是请教铺盖怎么领,又是请教去哪儿打水,又说还没吃晚饭,问石烟、白雪可吃过了。她人小嘴甜,不到一会儿工夫,就和石烟、白雪混在一起有说有笑了。
还在和崔竹君、王韵冰找话题尬聊的何盈秀震惊了,差点失态地用手抹眼睛。
萧素素什么时候这么甜美可爱易亲近了啊?
这还是她吗?
已经进入可爱小丫头人设的萧素素笑得可爱无比:“姑娘,口渴了吧?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打水回来啊。”
何盈秀:“……”
这是戏精附体了吗?
“你这丫头甚是可爱啊!”
崔竹君羡慕地说道,顺势看了一眼自个儿一本正经、一板一眼的丫头石烟,意有所指。
石烟:“奴也觉着何姑娘真不愧是阁老家的嫡出大小姐,端庄淑静,极有大家风范。”
崔竹君扶额。
头疼。
为嘛她的丫头就这么不可爱?
何盈秀忍不住抿嘴笑了。
这两主仆挺有意思的。
之前还有些担心,毕竟是崔家、王家的姑娘,人的名树的影,让人有点不安。何家虽然也算是世家,可不过中品而已,比起崔王差得远了。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也是,世家闺秀,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