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刘老爷子进屋后看见钱氏在炕上发呆,炕桌上放着钱箱子。
“这是咋了?咋还不睡?”刘老爷子转身坐在炕上,一边脱鞋子一边问钱氏。
“你说咋了,”钱氏示意刘老爷子看炕桌上的铜板,“咱们家只有八十六个铜板了。”
“咋就这么点了?”刘老爷子抱起钱箱子仔细看了看,又低头数了数桌子上的铜板,确实只有八十六个。
“咋,怕我拿出去给别人啊!”钱氏没好气的说道。
刘老爷子就是个财迷,年轻时一分一厘要花的清清楚楚,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这才把家里的账务交给钱氏管。
“我没有这么想,你看你说的。”刘老爷子看见钱氏翻旧账,有些急眼,“我就是记得家里不是还有钱来着吗?”
“你忘了前段时间咱们家买地了?”钱氏提醒着刘老爷子,“买地就花了三两银子,还有过契花了一百文,请里正吃饭花了一百文,今天你让三贵买红糖,又花了五十文。剩下的可不就是这点了?”
刘老爷子叹口气,“我说不买地不买地,你们偏要买,结果现在好了,家里没钱了。”刘老爷子有些心疼花去得银子。
钱氏知道老头子的心思。家里没有个男孙,现在买了田地以后还不知道便宜谁,总觉得自己吃亏了。
“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吗?”钱氏将炕桌上的铜板收进钱箱子里,“咱这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田地紧缺,咱们不抓紧时间买,以后想买都买不到。”
“算了,不和你说了。”钱氏将钱箱子放进箱笼中,有些后悔和老头子说话了,自己知道老头子就是个财迷,还和他说银钱的事干嘛。
“哎,你说咱们虎妮儿咋就不是一个男娃呢?”过了一会,刘老爷子幽幽的声音传来。
“咋了,你嫌弃咱们虎妮儿了?”躺在炕上的钱氏闻言坐了起来,“我告你刘老头,虎妮儿怎么也是你们老刘家的血脉,外人谁都能嫌弃她就咱们不能嫌弃她。”
“你看你看,我不就是咱两说说么。”刘老爷子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说道。
钱氏知道老头子对自家唯一一个孙辈还是喜爱的,要不然今晚给林大贵家的铜板就会砍一半了。
“说说也不行,”钱氏此时十分后悔今晚挑起这个话题,“万一被大柱夫妻和虎妮儿听见了,多伤他们的心。”
“好好,我不说了。”刘老爷子保证道,“我就是心里不甘心啊,咱们家的家业到时候都便宜了外人。”刘老爷子多少有些不甘心。
钱氏知道这是刘老爷子的心病,同样也是自己的心病。刘老爷子不甘心,自己也不甘心。
虽说自家只有一座房子,还有几亩的田地,但是这也是老刘家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要是白白便宜别人,自己还怎么去见老祖宗。
也不怪的刘老爷子和钱氏有这样的想法,要知道自从冯氏生下虎妮儿一直没有再生,村里的人背地里都在说刘多生家是绝户,甚至有家出了五服的亲戚,还和钱氏说过,等自己的儿子大柱不在了,就让他们家的二小子给大柱摔盆打幡,到时候继承自己家的家业。
人还没死了,就想着发绝户财了。
钱氏当时就想把人打出去,但是不能。要知道,虽说刘家村刘姓居多,但是大家也都是出了五服了,自己家五代单传,万一出了什么事只能靠着这出了五服的亲戚帮衬,要不然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为啥人们热衷于生儿子,就是因为人多力量大,别人不敢轻易欺负。但凡大柱再多一个兄弟,或者有一个男孙,谁敢说这话。
钱氏深深的叹口气。
“你说,到时候让虎妮儿招个女婿怎么样啊?”刘老爷子说道,“到时候那咱们的家业全留给咱们虎妮儿。”
“你可拉倒吧,哪个好男人会愁娶妻?”钱氏不赞同刘老爷子的想法,“入赘的人能有什么好人?就那冯家村的冯桂花,他那当家的倒是入赘的,老两口在的时候还好,不在了之后对着冯桂花母女不是打就是骂,冯家村的人再帮衬又能咋,该挨打还是挨打。”
“你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万一有个好的呢?”刘老爷子有些不满,“好人坏人谁能知道?”
“你也说了万一?你能保证咱们家遇到的就是好的?你能保证等咱们都不在了那人能好好对待咱们虎妮儿?”
刘老爷子被钱氏说的哑口结舌,想了想嘟囔道,“那嫁人也不一定能嫁个好人啊。”
“所以说还是要虎妮儿能自己立得住才行,不管是嫁人还是招婿,自己立得住,拿得定主意,才能不被人欺负。”钱氏最后总结道,“即使我们不在了,她自己也能活的下去。”
刘老爷子半响不说话,最后点点头,“你说的对,咱们虎妮儿就应该这样。”
“你知道就好。”钱氏重新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睡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而冯氏这边也在说素威,“你说虎妮儿也不知道像谁,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主意,说要自己睡就要自己睡。”冯氏有些担心。
“没事,虎妮儿长大了,自己睡正是新鲜的时候,让她一个人睡吧,大不了每天晚上我们过去看看。”大柱安慰着冯氏,“虎妮儿自己有主意才好,以后才不会被人诓了去。”
“我也知道,就是放心不下。”冯氏叹息道。
“你也别再说虎妮儿了,”大柱掀开被子躺在炕上,侧身看向冯氏,“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给虎妮儿生一个弟弟或妹妹。”
“你还说呢,虎妮儿生下都好几年了,我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冯氏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怅然。
“人大夫不是说了么,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