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难寐,杨诗隐感到浑身酸疼,精神不振,食不下咽。他在家里一直发呆到下午两点,才坐上网约车往医院赶。
他仿佛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人潮令他恐惧,他在门口徘徊了几圈,才克服了心理压力进了医院大门。
眩晕之感从进门就开始如影随形,更糟糕的是,医院的嘈杂声竟让他暂时出现了耳鸣。
他循着二楼科室外面的医生指示牌找到了陈嘉敏。
他在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他推门走了进去。
“天呐。”陈嘉敏见到他,惊愕而心疼地过去扶他坐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杨诗隐几乎没怎么进食,体重下降的厉害,心理刺激下的失眠导致他精神紊乱,不过几天已经让他满脸病态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陈嘉敏给他倒了杯水,“你这个样子姜敏不知道吗?”
杨诗隐接过一次性水杯,润了润干涸的喉咙,摇头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天他一直封闭排练不在家。”
“跟他有关吗?”陈嘉敏犹豫地问道,“是你们感情出问题了?他在娱乐圈也算暂露头角的人气音乐新人了,娱乐圈那种地方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太多,你担心也是正常的,我也理解。只是我觉得你跟姜敏在一起也有好几年了,他的为人你应该信得过。我也是一路见证了你们的恋情,我绝对相信姜敏是不会轻易变心的。”
杨诗隐无力地叹了口气道:“反正分开是迟早的事,这一点我早就想开了。”
陈嘉敏听不得他说丧气话,“又来了,你不要这样想,姜敏要知道也会伤心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杨诗隐低声道,“现实摆在眼前,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你!”陈嘉敏气急道,“你就不能对姜敏有点信心。”
“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杨诗隐落寞而哀伤地抬头看着她,“嘉敏,就在前几天,我的一个学生跳楼自杀了,就死在我的面前。”
陈嘉敏震惊地捂住了嘴。
杨诗隐悲伤地小声抽泣,“他跟我太像了,太像了。一入学我就注意到了他,他的父亲也是个混蛋,只会对他拳打脚踢,同学们也欺负他,周围都是冷漠的人,没有人在乎像蝼蚁一样的我们。我们被欺凌、被辱骂,我们只能忍受,好像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除了死。”
杨诗隐在所有人面前一直伪装的很好,日常的淡然温和下却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他从未面对别人自揭过伤疤,包括姜敏,可任东苗的几乎打垮了他的精神,他已经处在精神极端崩溃的边缘。
“我很早就产生过这个念头,有好几次,差一点,我就从楼上跳下去了。”他痛苦地哽咽道,“后来遇见了你跟姜敏,我又渐渐地放下了想死的念头。我考上大学之后就从家里逃了出来,我没有办法向你描述我的父母,我爸就是个无赖恶棍,喝酒打牌出轨,什么恶行他都做全了。我妈也被折磨的精神不正常。他们不把我当人,只是一味地作践。”
陈嘉敏难过地抱住他,杨诗隐靠在她的肩头流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长得白净瘦弱,就要被人骂娘娘腔、娘炮;就因为我内向安静,就要成为同学欺辱的对像。只有外婆对我好,可她也去世了,我觉得活着没意思透了,但后来你们救了我,我就又活了下去。所以我看到他,我的学生也遭遇了这样凄惨的事情,我就想帮帮他。我想为他申辩,可我失败了,我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他就这么跳楼死了,除了一地的鲜血什么也没有留下。可我有时候又想,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每天一睁眼就有无尽的痛苦,这漫漫人生究竟什么时候才个头,我真的好累,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活不到现在,可如今我又觉得快活不下去了。”
“别这样想。”陈嘉敏也陪着他落泪道,“你要想想姜敏啊,还有我。虽然你的父母不爱你,可我们也是你的亲人,你要死了,让我们怎么办,姜敏会受不了的。”
“你听我说。”陈嘉敏擦了擦眼泪,冷静道,“你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根据我的判断你应该是得了抑郁症,等下我再给你做一下测试,判断一下程度。你只是生病了,需要治疗,需要吃药,就像发烧感冒一样,只要你配合治疗,你慢慢就会康复的,这只是个病,你坚强一点,我们一起努力把它治好好不好?”
“抑郁症?”杨诗隐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病,但他却从没想到自己是得了病,他一直都以为是自己不正常造成的。
陈嘉敏从抽屉里拿了几张抑郁症测试表,“你先把上面的问题填一下,按你真实的想法填,不要隐瞒,程度多重都没有关系,不要害怕,等会儿还有其他几个测试要做,我们一样一样来,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给你治疗的。”
杨诗隐接过来,拿起笔填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经常出现胸闷气短、失眠乏力和心脏异常的症状?”
“有。”杨诗隐把填好的表交给她回到道。
结果果然如陈嘉敏所料是重度抑郁,她心情有些沉重,但又鼓励他道:“已经已经找到了病因,接下来就好办了。抑郁症虽然是心理疾病但也是要吃药的,我给你开的药一定要按时按量地吃,千万不要随便停药也不要随便换药,还有要定时来复查,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你要重视,但也不要过于焦虑,这个病需要一个治疗过程,但它不是绝症,它是可以康复的。”
陈嘉敏把药单交给他,“但是治疗抑郁症的药会有一定的副作用,最明显的就是发胖,但没有关系,我们先把抑郁症治好,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