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诗隐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觉得自己既讨厌又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这么玻璃心,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嫉妒姜敏的高贵优秀呢?
自己天生命贱,又不是姜敏的错,就算他以后拥有一庄园的玫瑰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总是这么孤僻怪不得没有朋友,但他不该拿自己的不幸去伤害别人。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离开餐桌走到姜敏的卧室前,敲了敲门问道:“你睡了吗?”
卧室里亮着灯,但没人回应。
他推了推门,门没锁。他踟蹰了片刻还是进去了。
姜敏躺在卧室里的床上用被子盖着脑袋在生闷气。
杨诗隐缓缓地走到他床头,轻声道:“对不起。”
姜敏突然翻身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怒容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杨诗隐被他戳破了秘密,有些心虚地否认道:“我没有。”
“你有。我看得出来。”姜敏气愤道,“一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瞎高兴,你从来都不高兴。”
杨诗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地低着头。
“你不高兴可以提啊,你要是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以说啊。”姜敏像被点炸了的爆竹似地连连发问道,“你总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我又不是占卜师,猜不出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杨诗隐被问的无话可说,愣住了。
他也不说话,也不解释,好歹说说软话哄哄他呢。
姜敏气上心头,少爷脾气上来了,躺回床上拉灭了床头灯,大声道:“不说了,睡觉。”
杨诗隐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轻轻地离开了他的卧室。
他在客厅里坐着发呆,直到快十二点了,实在熬不住了,才起身把桌子收拾干净,回屋里睡觉了。
他几乎一夜无眠,直到快天亮了才睡着了。
他再一睁眼,已经早上八点了。
他起床走出卧室,来到姜敏卧室门口决定再去跟他道个歉,结果一推门才发现屋里没人了。
他觉得心被重击了一下,差点哭了出来。
此后的几天姜敏总是早出晚归,经常见不到人。杨诗隐愧疚难安,快要呆不下去了,好在离开学也没几天了。
十二中学业紧课程进度快,别的学校都是初十开学,他们初六要正式上课,初五住校生就要集体返校了。
杨诗隐想提前跟姜敏告别,但姜敏一直不露面,他只好发微信跟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在自己卧室床头枕头下压了一千块钱算支付借住的住宿生活费,就自己一个人背着行李走了,他在路口坐上了公交车,望着姜敏家的别墅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还是有些泪目。来的时候有多期待,走的时候就有多凄凉。
他已经不对挽回这份友谊抱有希望了,也不打算补救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愧对姜敏,姜敏三番五次为他出头,救他于危难,还好心收留他,是他自己心窄、小气、别扭,总是不够坦诚,这样的他不配跟姜敏做朋友,就像同学们嫌弃的那样,他也嫌弃自己。
这样也好,不用背着心里负担,再也不用担心亏欠姜敏人情,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做人不要欠下人情债,否则死都不安宁。
他抬头憋回了眼泪,又做回了那个冷心冷情的杨诗隐。
他刚把包放到宿舍,宿管就跑来找他说,他爸妈来了让他赶紧出来。
杨诗隐脸色一白,心慌地捏紧了手。
他磨蹭了一会儿,慌里慌张地从包里掏出一千块钱现金掖在怀里。他闷声出门,在宿舍楼外的东南角看到了两手揣着袖子,冷得跺脚的杨毅和冷着脸的朱毓。他唯唯诺诺地走上前去,头也不敢抬,低声叫了句:“爸,妈。”
“嗯。”朱毓看他那副熊样就来气,扇巴掌似的打了一下他的背,他惊地直出冷汗。
“站直了,都上高中了,还这个不争气的样儿。”朱毓吼道。
“对……不起。”他结巴道,猛地站直了。
杨毅在一旁嘲笑道:“你自己的种,有没有出息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少他妈放屁。”朱毓开骂道,“要是没有出息也是因为遗传的你。”
“呵。”校园里人来人往,杨毅懒得跟她吵,他斜着身子怂着肩,贱兮兮地哼了一声。
朱毓扯了扯他又旧又小的棉衣,怒道:“一个学校就你穿成这样,丢不丢人?这次给你多带了点钱,回头买几件像样的衣服。我也想明白了,你爸是靠不住了,你虽然看着也不大中用,好歹读书还凑合,十二中也是重点高中,你好好学吧,考上大学指不定我将来还能享点清福。”
朱毓往他手里塞钱,杨毅眼馋道:“何必花那钱,他能读出来个什么东西,早点出去打工不算了,浪费时间。”
“闭上你的狗嘴。”朱毓发火道,“你要是不想要钱还债了,现在就滚,你知道个屁,工厂打工能赚几个钱,没有学历将来打工都没人要,他找不到工作你养他吗?我养一个废物就够了,养不了两个。”
“行行行。”杨毅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看在钱的份上,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只能阴阳怪气道:“您说的对,我们家小隐将来可是有大前途的人。”
他笑嘻嘻地拍了拍杨诗隐的肩膀,吓得他浑身一抖,“好好学啊,考个大学给我瞧瞧,我说出去吹牛也有面子。”
“行了。说完了赶紧走吧,别在学校丢人现眼,没看见路过的学生都在瞧我们。”朱毓暴躁道。
“你先去门口等我一会儿,我跟小隐再说会儿话。”杨毅死皮赖脸地笑着道。
朱毓闻声却不动,杨毅地推了她两把,催促道:“怎么啦,我跟我自己亲儿子说几句话不行啊,你赶紧走,别耽误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