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那架钢琴前。
湛廉时坐在了琴凳上,他看着眼前的黑白琴键,然后抬手。
指腹落在琴键上。
这一刻,时空停转,时间的沙漏止住脚步,钟摆停,喧嚣远去,花草树木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声音,全在此时不见。
就连那流动的空气,也安静了。
在这个立夏的午后,充满着温馨的别墅里,湛廉时指腹按下,一个琴音响起。
顿时,付乘的心扯了下。
这个音符……
《 river flows in you》。
你的心河。
湛廉时凝着琴键,十指在琴键上,却只有一指按下。
随着这一个音符跳出,一切跟着变化。
那一年的初始,在他眼前漫开。
他眸凝,然后,十指弹奏。
轻缓的音乐在别墅里漫开……
付乘心里生出一股悲伤,随着那第一个音符起,那悲伤便好似找到了突破口,在他身体里蔓延。
无法控制。
他看着那坐在琴凳上的人,眉目微垂,眼眸落在琴键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再签那许许多多枯燥的文件,而是在这黑白琴键上跳跃。
不是如托尼一般轻快欢乐,让人心情放松,而是轻缓沉静,细水长流。
他的每一个音符,每一段
的旋律都好似在诉说着他的曾经。
他所爱的人。
那个人不热烈,不似那夏日骄阳,不似那春日花开,亦不是那秋季寥寥,而是如冬日般的暖阳,在雪花纷飞时柔柔映照。
她照进了他的心,暖了他的身。
他的人生因为那个人而美好。
他很爱很爱那个人,他的爱不浓烈,不是那烈火燃烧,而是如风一般,如水一般,无声包裹她。
他想要给那个人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想要做到她想要的一切。
只要为她,他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即便燃烧他的命。
这是他的夙愿。
是他存在的意义。
付乘眼眶湿润,他低头转身,不敢再看。
因为他怕自己泪流满面。
这个午后很漫长,漫长的好似永远都不会过去。
托尼不再说梦话,可他却是满脸泪水。
他哭了,却还在梦中,不自知。
“我想睡一会,晚点叫我。”
这是湛廉时进卧室前对付乘说的唯一一句话。
付乘看着这一身沉静的人从他眼前走过,看着卧室门在他眼前关上,他嘴唇动,说:“是。”
立夏这一日阳光很好,昭示着热情似火的夏日已来,大家都可以出来尽情的玩耍了。
不用再冷。
湛廉时走进卧室,他
看着窗外的阳光,虽是这般好的日头,光却仅能照到阳台,照不进卧室。
卧室里依旧一片清冷。
他拿过遥控器,窗帘缓缓合上,黑暗来临。
他躺到床上,被子盖好,随着光彻底消失的那一刻,眼眸阖上。
“啪!”
水杯碎。
湛文舒站在那,看着这散落在地的碎片,四分五裂,愣愣的。
怎么回事?
她明明拿的好好的,怎么就摔了?
湛文申正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听见这一声,看过去。
而此时,不知是这突然的碎裂声还是怎么,原本睡着的韩琳突然痉挛,整个人眼睛瞪大,全身扭曲。
看到这,湛文舒赶忙抓住她的手:“二嫂!”
湛文申也立刻过来。
同一时刻,另一边,郊外一僻静的中式宅院。
候淑德猛的睁开眼睛。
她的心咚咚狂跳,大力的似要跳出来。
刚刚她听见了一个声音,咚的一声,似有什么木头重重砸下。
这样的声音,她听过三次。
一次是钰文出事,一次是老头子死。
而这次……
候淑德撑着床起来,但突然的颤抖让她整个人不稳,她抓着床头柜,强压情绪快步往外面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估计是人年纪大了
,眼花了,把手当水果一起切了。”
“年纪大?在我面前说年纪大?”
“呵呵,还不是……”
“咯吱!”
外面候淑愉正捏着柳钰敏的手往这边来,两人听见这突然的一声,都看过去。
候淑德快步而出,面色极其凝重,沉肃。
看到这,两人一愣,柳钰敏反应很快,赶忙过去:“妈,出什么事了?”
候淑德却看着她满手的血,神色愈发沉下:“去廉时那。”
“现在就去。”
湛家老宅。
湛起北坐在院外和刘叔下棋,今天日头好,刘叔特意拿出那搁置许久的象棋,一定要和湛起北下几局。
湛起北刚开始是不想下的,但看见刘叔把象棋摆上时,也就答应了。
两人下棋,张妈便给两人泡茶,拿点坚果出来,边吃边下,打发时间。
这日子倒也过的简单平实。
她觉得这样挺好的,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也是一种福气。
“老爷子,久没下,您这棋艺可是一点都没有退步啊。”刘叔被打的节节败退,忍不住笑着说。
湛廉时在法院发生的事,病重,这些都没有让湛起北知道。
不敢让他知道。
知道了他必定倒下。
所有人都瞒着他,希望他能安度晚年。
所以,到现在
为止,湛起北都以为湛廉时是去了那个地方。
在他心里,总有一天湛廉时会回来。
这件事给湛起北打击很大,但虽如此,却也没让他倒下。
随着时间过去,他会站起来。
就像湛廉时会回来一样。
听见刘叔的话,湛起北面色总算不似平常那般沉重了:“好好下,看你今天能不能赢我一局。”
看湛起北总算有了点往日的神采,刘叔笑道:“好!”
“我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怎么都得赢您一局!”
刘叔撸了撸袖子,当真把精神提起,聚精会神的跟湛起北下。
湛起北也认真了,神色是愈发专注。
棋逢对手,那下着才是好。
张妈来给两人续茶,见两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