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酒默默在心里为可怜的老头儿点了三根蜡,开口前,她决定先把嘴里的瓜嚼完。
然而就在这时,靖王忽然眯了眼睛,脸上的笑容迅速散去,盯着她手里的金瓜厉声问道:“你哪儿来的金瓜?”
吼的秦酒一愣,伸手指了指窗台。
“谁让你胡乱吃的!”他的声音更严厉了,带着滔天怒火。
“……”
不是吧大哥,你堂堂一王爷,我吃你一个金瓜咋啦?
满屋子果盘,我吃一个也不会影响熏屋子的效果。
不等秦酒开口,裴恒便夺过她手里的金瓜,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银针,刺了上去。
眨眼功夫,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卧槽!有毒!
脑海闪过这两个字眼后,秦酒整个人都软了,样子比王长史还要不堪。
【棍儿,老六,我中毒了……我现在要是死了,会被抹杀掉吗?】
【宿主快问靖王拿解药。】两个系统的反应出奇的迅速。
秦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迫切道:“殿下,快给我解药。”
裴恒一脸痛惜的摇头,“本王要是有解药,岂会跟你在这里废话?”
“窗台上的果盘是用来药耗子的,瓜果里面的药由薛神医专门配置,哪有什么解药?就算有,现在配也来不及,更何况薛神医三日前往西山采药去了,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日。”
没有解药,她真要死了。果然,胃部已经开始发痛,他娘的竟然这么快。
【统子们,我会被抹杀掉吗?】
【宿主……】
光棍、老六约好了似的沉默。
秦酒懂了。
真踏马扯淡啊,宏图大业的地图踏马还没打开呢,就踏马要死了,不,是被大千世界抹杀掉。
被抹杀掉,有关自己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就像她从在这大千世界出现过一样。
秦酒心里被说不出口的感觉撑的鼓囊囊的,像是恐惧,像是悲哀,又不全是。泪水在眼眶里转悠几圈,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像是死前对自己最后一抹怜悯。
胃里更痛了,像是刀割一般,秦酒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缩成一团儿。
【棍儿,老六,我快不行了……能结识你们,我挺高兴的,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还过的乱七八糟的,仍要谢谢你们。】
【宿主……】听光棍的声音快要哭出来了。
【……】老六不知说什么好,无声的沉默。
与系统告别完毕,她又看向裴恒,本想也说点儿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算了,萍水相逢,她是他的路人甲,他是她的路人乙,费那劲儿干嘛。
于是她闭上眼睛,静静等死。
大约静默三秒,她突然听到一阵低笑,低笑旋即变成大笑,和刚才的笑声如出一辙。
须臾,笑声逐渐散去,轮椅上的美男直勾勾地盯着秦酒,慢慢又恢复成那副不可一世的姿态,“这就是你欺骗本王的下场。”
话毕,他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银针,手一松,银针朝地上的金瓜飞去。
半晌过去银针也没变色,秦酒傻眼儿,直到又一阵绞痛袭击了胃部方才回神。
裴恒告诉她,靖王妃弗若黎天生体寒,又有心绞之症,纵是炎炎夏季也从不敢碰凉物,更何况她一来就吃那么大一个金瓜?
再加上弗若黎死前已有两日没有进食……她这会儿肠胃遭罪很正常。
所以,那金瓜里根本没毒,玛德,她被耍了!!!
凸(艹皿艹 )
秦酒回以直勾勾的视线,从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掠到高挺的鼻梁,又从鼻梁掠到殷红的唇,紧接着视线一路下滑,上升,上升,下滑,直把对方看了好几遍,才慢慢站起来,走到裴恒面前。
趁他不备,她猛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靖王殿下!”
裴恒似乎有被惊吓,慌得一批,具体表现为,眼露诧异,轮椅不由自主朝后退半圈儿。
一个直角躬顿三秒,秦酒又猛地直起身体,声音抬八度道:“感谢靖王殿下让贫道再次体会到死亡濒临之感,死前那一刹,贫道悟了!”
“贫道竟然悟出了生命的意义!”
“圣人诚不欺我,不知死,焉知生?”
这里,她稍微深沉了一下。
须臾又激昂慷慨起,“少年修行时,贫道曾无法理解这样一句刻骨铭文: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如今贫道再读这两句,犹如醍醐灌顶,灵台一片清明!”
“从即日起,贫道将重拾锄奸惩恶,匡扶正义的事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滚油锅,钻狗洞,都在所不惜。”
“这大概是贫道重生最大的意义!”
顿了顿,她突然向前跨了一大步,握住了裴恒的手,郑重顿了两下,“靖王殿下,很高兴认识你。今生能结识殿下,贫道三生有幸。听贫道说,谢谢你,感谢有你……”
她目光无比诚挚,说一句顿一下,完了立刻来了个华丽大转身,大步一跨,小手一挥,边走边唱:
他说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 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 不要问
为什么
【宿,宿主,怕,怕是疯了吧?】光棍被秦酒一阵骚操作整的话都不利索了。
老六叹了口气:【宿主应该真被吓到了,一念死,一念生,大悲大喜,大起大落,让她发泄发泄就好了。】
出了门,秦酒紧紧握住双拳,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妖孽,你给我等着!】
▄︻┻┳═一……(突突突突突突)
……
裴恒一直盯着那个迈着外八字,走出六亲不认步伐的背影不放,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方才将视线收回,落到刚刚被握住的那只手上,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想,他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