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除了阿诚再没人去过萧晟的房间,包括姜伊。
萧晟倒是沉得住气,他知道姜伊还有求于他,必然会来找他。
一天,姜伊向阿诚打听萧晟的身体状况,阿诚说已经完全恢复了。
姜伊等的就是这句话,颠颠跑上楼,推开萧晟的房门,萧晟眼皮都没抬就知道是姜伊。
只有姜伊敢不敲门进他的房间。
姜伊扬起头:“走吧,带你看看这大好风光。”
虽然这几日温度有所上升,但积雪还未完全消融,尤其是山峰之上,晶莹无暇的雪地,告知着来客,他们是第一个踏足此地,撷取美景的幸运儿。
俯瞰之下,云海波涛翻滚,雪山峰峦叠嶂,辽阔无际,偶有袅袅炊烟,增添几分恬静,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喂!”
萧晟听到姜伊唤他,转身一看,只见姜伊站在高处,冻得绯红的手捧着雪,朝他泼来,“下雪啦。”
雪花纷飞,她言笑晏晏,恍惚间萧晟想起那年和白娜娜一起去瑞士时,白娜娜也是这般朝他泼雪,与他玩闹。
她和她,有时真的很像。
每每这时,他总会想,得不到白娜娜,把姜伊留在他的身边,也是好的。
“觉得如何?”姜伊的声音响起。
“不错。”
“不止这个,你知道吗,这里的水质也达到了一级饮用水标准,可以直接饮用……”姜伊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未名村的优势,如数家珍,最后补充道:“我找人估算了下,投资这里回报率在3倍以上,报告可以拿给你看。”
“不必,这些陆子信都做过了。”萧晟走到姜伊身前,高大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无处可逃:“让我投资可以,你跟我回去。”
姜伊愣了愣,“开什么玩笑,你不来,也会有王总、刘总,我就不信他们都和你一样没眼光。”
萧晟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这个项目投资大、周期长,一般公司可耗不起。”
姜伊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萧晟,这个村子跟我有多少关系,我来到这,喜欢这,尽我所能帮一帮他们也就罢了,我没那么高尚,可以为此牺牲我的幸福。”
一听这话,萧晟皱眉,“跟我回去,就是牺牲幸福?!”
“不然呢,你爱的不是白娜娜嘛。”
萧晟目光一震,半响,说道:“她已经和别人结婚,我和她不可能的。”
姜伊略显震惊,她以为萧晟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转念又想,大概正是因为白娜娜的离开,他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自己,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寻求答案:“所以,你爱我吗?”
萧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茫然,有震惊,有无奈,唯独没有爱恋。
其实他的沉默早已回答了她的问题,
两人许久未再说话,直到萧晟说了一句:“下山吧。”
回去的时候,姜伊去了一户农家,刚走到大门口,一盆屎黄色的汤水泼了出来,还好身后的萧晟手疾眼快,把姜伊拉回怀中,不然必然泼到姜伊身上。
“猪食和人吃的饭放一起煮,你这个死老太婆是想害死我!”一个老头愤愤说道。
待姜伊和萧晟进了院,只有一个白发潦草、背驼成弧形的老太太趴在地上,企图用双手舀回泼在地上的汤水,嘴里还不停念叨:“好吃的,好吃的……”
姜伊忙跑过去,将她扶起,“王奶奶,那个不好吃,我们吃药吧。”
刚才泼水的老爷子叼了块饼干坐在屋里喊着:“吃个屁药,她就装病!她就不想干活。”
姜伊没有理会,只专心做她的事,喂王奶奶吃药,还顺道为她煮了一份面,直到看到她把面吃完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还在屋里骂骂咧咧:“就你会做活菩萨,把她接走得了,在这装样子,呸!”
萧晟面露不悦,冷冷道:“就这么走了?”
“习惯了,他也只敢骂骂而已。”姜伊倒是蛮不在乎。
萧晟问道:“你跟他们什么关系?”
“别人托我照顾的,王奶奶患上老年痴呆,她儿子出去打工不放心,把药留在我这,请我帮忙照看。”
萧晟皱眉:“你跟她儿子又是什么关系?”
“他之前在民宿打过工。”姜伊扭头看向他,“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萧晟却转头看向别处,喃喃道:“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自己母亲托付给一个外人。”
姜伊解释道:“还不是形势所迫,他得出去赚治病钱。他母亲伺候他父亲一辈子,如今年纪大了患上老年痴呆,不能干活就被嫌弃,甚至连药都不肯她吃。在这里,能下地劳作的人才值得活着,王奶奶患上老年痴呆,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不幸,也是万幸…至少她不会痛苦到想用死来结束这一切。”
说着说着,姜伊想起了爷爷,那个渴望“像个人一样活着”的老人,内心不由一颤,默然低下了头。
萧晟侧头见她心情低落的模样,关心道:“想到你爷爷了?”
姜伊抬头看向萧晟,满目惊愕,“你怎么会知道?”
萧晟眼神宠溺,摸了摸她的头,“我了解你,比你以为的多。”
自从姜伊消失后,他有意无意之间去了很多与她有关的地方,她的家乡,她求学的城市,走过她走过的街道,看过她看过的风景,起初他只想知道她去了哪里,直至他窥探到她满目疮痍的过去,忍不住想了解更多,想看一看这个倔强的女孩如何从那样不堪的家庭走出来。
姜伊笑了笑,诚然刚才她是有那么一瞬的心动,可她在未名村的时候,活得快乐自在,她害怕离开这里,一切她想逃避的痛苦又会卷土重来。
“萧晟,你若了解我,应该也了解我要留下来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