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
老鸨笑容有些僵硬，“您可是姑娘家，找什么姑娘？”
她说着话，又下意识去瞟被燕姝半挡着的男人，想着这男人该是要管束这女子一番才是。
可男人始终不说话，只目光低垂看着他身前的姑娘，那目光……
老鸨心中微动，她在这秦楼楚馆，也是从楼里的姑娘家坐到现在这位置的。
看多了男人眼底的欲望难消，更看多了男子眼中的薄幸冷情，却很难在哪个男人眼底见过这般缱绻温柔的眼神，唯有纵容。
她正诧异，燕姝又开口，语气略鄙夷，“姑娘家怎么就不能找姑娘了？鸨妈妈见多识广，难道竟不知女子也能有磨镜之好？”
这话一出，连旁边那些正等着客人上门的姑娘都控制不住看过来。
扇遮半面，也遮不住眼底的惊讶。
老鸨脸上的笑也彻底僵了。
磨镜之好她当然知道，甚至这磨镜之好在她们这秦楼楚馆中最是多见。
身处烟花之地的女子，经多了男人无情磋磨，心里头对男人便越加抗拒，转而许会迷恋依赖起同命相连的女子来。
且，她们这些地方的女子，没那么多约束，互相抚慰也不怕旁人多言。
可这事儿却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哪怕是她们这些烟花之地的女子也从不会将其摆在明面上来说。
然眼前这女子显然是良家子，说起这话竟是毫不羞耻。
再来，她不是还同男人牵着手吗？
就算不是夫妻，也该是情郎，哪有当着情郎的面儿说这些的？
老鸨僵硬着，又忍不住去看容怀，想看看这男人什么反应，还能那般温柔纵容吗？
容怀太阳穴也跳得有些厉害，来之前还担心她来这肮脏地儿会不习惯不自在。
却不料她倒是比他还熟悉这青楼的样子，要包了所有漂亮姑娘也就罢了，后面这话说的也着实有些过了。
只是旁人面前他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眼底只有无奈，唯有握着她的手微用力几分，暗示她不许太过。
燕姝却如同没有察觉到，她只看着眼前的老鸨，眉心收紧略显不满，“这位妈妈，是我在跟你说话，你总看他做什么？”
老鸨一顿，看回燕姝。
燕姝兜帽遮着，面纱带着，只露出一双明媚狐狸眼。
见她看过来，那双明媚狐狸眼便微弯了起来，“妈妈莫不是担心我家夫君生气？”
她笑着，声线甜腻，“妈妈放心，我家夫君最是疼人，他本就是见我不开心才专程带我来找姑娘的，绝不会生气。”
她的话落，这四周似乎都静了一瞬。
旁人眼神更加古怪了，在燕姝和容怀身上转来转去。
老鸨面色亦是几变，磨炼了几十年的沉稳也快要稳不住了。
她自认见多识广，却也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这种男人？
没人说话，燕姝转眸看向容怀，眉眼弯弯的问，“夫君，我说的对吗？”
她笑意嫣然，全然不觉得自己说得话有什么不对，当然更不知道，从她那一句‘我家夫君’出口之后，容怀的心跳便已经失控了。
那颗心便如落入滚烫的油锅中，被烧滚的热油狠狠煎熬，又像是被人扔进不断转动的磨盘细细研磨。
那痛真真切切是入了骨，偏偏又教他甘之如饴。
似乎只要是她给的，哪怕只是心痛，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他有时当真是恨她啊，恨她的无心，竟能将这样的话也说得这般随意无情。
可他又偏偏控制不住的爱她，哪怕明知是假，也爱得想要狠狠欺负她，想让她在他怀里嘤嘤哭泣，用那呜呜咽咽又软又娇的声音叫他夫君。
她本就应该，是他的妻啊。
他唇角浮出笑痕，将心底的疯狂狠狠压下，最终只余温柔，
微颤的指尖将她的小手揉捏着握得更紧，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空闲的那只手落在她覆着轻纱的面颊上温柔轻抚，回她，“娘子说的是，只要娘子开心就好。为夫，自然是永远不会生娘子的气。”
他这话落，四周更静。
连燕姝的笑都不受控制的顿了顿。
她叫他夫君时没什么多余想法，毕竟只是做戏。
可他这一句娘子，却让她心湖荡出了异样的痕迹。
他似乎，不是做戏？
且他此刻落在她面颊的掌心温度有些高，隔着面纱也几乎将她脸颊烫个绯红。
她轻咬唇，对上他带笑的凤眸，那种熟悉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让她有些想要逃。
老鸨面色更是说不出的古怪，好半响才回神，抽了抽嘴角，也不知是夸赞还是无语，“这位郎君还真是疼夫人得很啊，夫人命好，竟遇到如此疼人的郎君。”
四周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厅里几个姑娘忍不住凑在一起低低私语，议论着这对古怪的夫妻。
谁也不敢信，这世上还真有为了自家夫人高兴，就带着自家夫人来找姑娘行那磨镜之事的男人？
这男人莫不是也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吧？
而老鸨的话让燕姝也回了神。
燕姝从容怀面上移开目光看回老鸨，烦躁便不再忍耐，“怎么，这位妈妈这里是没有漂亮姑娘拿不出手吗，废话怎的这么多？”
她这话倒是让老鸨来了性气，“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我瑶红馆不说名满大燕，那也是整个上京的郎君都趋之若鹜的地方。我这儿要是没有漂亮姑娘，那这整个大燕的秦楼楚馆怕是也找不出合夫人心意的了。”
燕姝也懒得再跟她多费口舌，“既是如此，那就把你们这儿最漂亮姑娘叫上来伺候。”
说着，她摸了摸荷包，动作一顿。
她出门没带银两的习惯。
而她随意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容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只是笑笑，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她。
燕姝倒是也没客气，直接接过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