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滚烫,衣袍上却是沾着冰凉湿气。
外面风雪交加,他连夜赶回京城,甚至都没去换身衣裳就过来了。
燕姝轻抿了抿唇,被他握着压在身后的手腕动了动,这次倒是轻易就挣脱了。
她抬手,细软手臂便缠上了他的颈,狐狸眼染上魅色,弯唇轻笑间声音娇娇软软,“那,摄政王是如何念着朕的?”
容怀目光微狭,同她对视。
同样昏暗的寝殿中,两人视线勾缠间,他慢慢俯身,朝她压近。
男人身上冷莲的淡香压迫感十足,随着他靠近尽数朝她鼻息里钻。
燕姝慢吞吞眨了眨眼,只觉两月未见,这男人好像更好看了?
缠在他颈上的手微微收紧,下一刻,那张略显冰凉的薄唇贴上了她娇软的唇瓣。
她睫毛轻颤,闭上了眼。
男人的掌心落在她后颈,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她颈上肌肤,便轻轻握紧,迫她抬头。
燕姝搂着他脖颈的手也收得更紧,轻踮了脚尖,微张红唇,主动同他贴得更近,缠得更深。
寝殿安静,只有亲吻的声音以及细微的喘息。
亲了片刻,燕姝似是觉得不舒服,有些不老实的将手从他颈后绕到颈前,手指灵活的解开他大氅系带。
容怀没管,任由大氅落地,他只着一袭黑色锦袍,她的手滑落在他腰间贴紧了他。
许久,容怀才从她唇间退出,嗓音沙哑,“陛下可明白了?”
燕姝微微喘息着,没说话。
他也不再问她,俯身,径直将她抱了起来,转身朝寝殿内去。
燕姝这会儿倒是乖得很,只搂着他的脖子靠着他的肩,然后忽然道:“你是骗我的。”
容怀侧眸看她一眼,眼带询问。
燕姝自顾又道:“你前些天在信中说,已经到了最北边,回京至少还有两月,这些都是骗我的。”
容怀轻勾了唇角,这次笑得倒是真心了几分,甚至还带着些莫名宠溺,“还不算太傻。”
燕姝一哽,“你这是欺君!”
容怀但笑不语。
他已将她抱进了内殿,重新放在了床榻上坐着。
而他就坐在她的身边,也将她身上的披风脱去随手扔到一旁。
带着薄茧的指腹从她颈边抚过,将她散落的发丝也轻抚到耳背之后。
她颈上那抹血痕便清晰的显露出来,目光在那血痕上落了一瞬,他眼神又凉了几分,“不怕血了?”
燕姝双手撑在床沿,慢吞吞答,“反正我又看不到。”
他嗤笑,“所以,也不知道疼?”
她偏头看他,“不知道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容怀却忽的沉默了。
他看着她,方才还含着水雾蒙蒙的狐狸眼此刻却是清澈透亮,干净无瑕、懵懂无知。
不是因为她单纯,而是因为她早已经没了那一缕情魂。
是了,旁人不知,可他同燕姝是再清楚不过的。
两年前,她十五岁及笄那日,忽然昏迷。
昏迷了整整三日,御医束手无策,他只能带着她前往大佛寺找到了明净大师。
明净当时说:陛下当世命数已尽,神魂已经去往异世。
为了将她找回来,他令明净替他离魂,去往她魂魄所在之处,费尽心思将她的魂魄带了回来。
她也的确醒了,可醒来后她不止忘了异世一遭,更成了没有情爱,甚至不知疼痛的人。
按照明净的意思,这是因她还有两缕残魂留在异世,且他们强行将她魂魄带回逆天改命所要承受的天罚。
而明净那时候已经耗尽半生修为,无法再替他离魂,且那时候他的身体也已经承受不住再次离魂,一个不小心,容怀自己便会魂飞魄散。
容怀只能暂时忍耐着,至少他将她找了回来,至少她现在还在他身边。
这也是为何,这两年他们在人前疏离的缘故。
因最开始,是真的疏离。
她醒来后总是躲着他避着他,直到半年前一次宫宴,两人醉了酒,他积攒了一年多的情绪爆发,没能控制住自己。
容怀手指忽而微颤,面上却不显,再开口,只语气无奈,“陛下不知疼,臣却是心疼得很。”
他目光低垂,落在她的颈上,“所以,陛下就不能心疼心疼臣?”
燕姝定定看他片刻,唇角弯出乖巧的弧度,“心疼的。”
语气倒是诚恳,只模样着实不像。
可她愿意敷衍他,似乎已经算是进步。
他自嘲低笑,这才起身去偏殿中净手。
燕姝始终坐在床边等他回来,此刻倒是乖觉得很,全然看不出是同方才在殿外拿着匕首同他对峙的人。
看他净完手重新回来,从怀中拿出常备的伤药,抹了些在指尖,又轻抬她的下巴,将伤药抹在了她颈上伤口。
她乖乖的任由他替她抹药,目光落在他面上,他却只是垂眸看着她颈上的血痕,低低道:“再如何,也不要伤了自己。”
虽然是不知道疼,可这伤却是实实在在的。
且,她虽不知疼痛,他却心疼至极。
燕姝安静的看着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两人此刻靠得也很近,近得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抚在她面上的呼吸。
她其实已经习惯了他的靠近,从她七岁登基,便是被他抱着长大的。
他抱着她血洗燕宫,抱着她教她习字读书批改奏折,抱着她坐在九重龙椅之上临朝听政,甚至抱着她哄她用膳,哄她入睡。
她与他早已经亲密得如同一体。
直到现在,她还清楚记得自己以前有多喜欢他。
那时候明明还很小,可只要见着他,心中就像揣着只不断蹦跶的小兔子,脸红心跳,恨不得永远赖在他怀里。
偏生十五岁生辰后,她看着他,便再也没有心跳加速过了。
似乎,便再也生不出一丝涟漪。
她,不喜欢他了。
不过……
燕姝轻眨了两下眼,忽然抬手环抱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