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黄昏,随着太阳渐渐西斜,渭满镇的村民也各回各家,镇上的家家户户上空都飘起了炊烟。
“吃饭了吃饭了!”
占地五分的石砌小院里,当一名穿着少民服饰的健妇提着一锅鸡肉走到院子里,将鸡肉放在桌上,呈现在朱慈燃面前的是一顿较为奢侈晚饭。
一锅土鸡肉,一盘朱慈燃没见过的野菜,还有一盘蒜苗炒的腊肉,最后是一锅酸菜土豆汤。
两荤一菜一汤,吃饭的人是田头的老丈和他媳妇,以及朱慈燃加刘顺,以及翻译张修。
五个人四个菜,不可谓不丰富,最少在朱慈燃走过的这么多地方里,这一顿饭要比其南溪村的饭菜还丰富。
满满一锅的稻米饭,朱慈燃打了一碗,试了试口感,有些硬,不如四川的米好吃,但香气更充足。
一口腊肉下肚,也不知道熏了几年的腊肉香气扑鼻,一股柴火味涌上鼻头。
“好吃!”
朱慈燃和刘顺、张修互相对视了一样,而闻言的鲍老丈也笑道:“好吃吧?这些腊猪脚我熏了五年了。”
“多吃点多吃点。”鲍老丈的妻子也不停地给朱慈燃他们加菜。
或许是因为一路风餐露宿,十四岁的朱慈燃看上去有十七八岁的年纪,这让她们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够了够了够了……”
望着被夹满的碗,朱慈燃赶紧说可以了,同时打量起了这院子。
石砌院子里有三间石屋,屋子用水泥填缝,屋顶是最便宜的白灰瓦。
后院和南溪村的村民家里差不多,牛棚和茅房、柴房。
整体看下来,在朱慈燃心里,最差的还是饱受旱情最多,迁移人口一直上不去的山西。
“大娘你们家里的小辈去哪了?”
张修长得有些白净,毕竟是四夷馆出身的官员,作为未来有可能出使的使臣,他的长相很符合明代百姓的审美,因此他的询问让鲍老丈和鲍大娘不容易反感。
朴实笑着的鲍大娘一手端碗,一手夹肉给张修:
“出去了,老大和老二都去当兵了,老三和老四去昆明的府学读书去了。”
“当兵?哪年去的啊?”张修吃着饭,好奇询问。
“天启十四年的兵,去两年多了,好像被派去旧港了,年底就能调回云南。”
鲍老丈说着,同时也夹着肉吃了起来。
“这样的饭菜不是顿顿都能吃的吧?”刘顺作为锦衣卫,还是比较了解云南情况的,因此他让张修作为翻译,为自己询问着鲍老丈。
“那肯定不能天天吃,平时就吃炒土豆块,然后杀一只鸡,省着点吃,一只鸡能吃两天。”
“每年过年杀一头猪,然后六七天吃个一顿腊肉。”
鲍老丈说着自己的生活,朱慈燃也好奇询问:“家里养了多少家禽和猪,其它村民家里怎么样?”
“养了十二头猪,有三个猪舍,还有二十几只家禽,两头牛一匹挽马。”
“我们家稍微多些,正常家里基本也就七八头猪,家禽和牛马都差不多。”
“这么多?!”刘顺有些诧异,鲍老丈则是笑道:“这几年日子好了,自然就多了。”
“镇上的皇店有饲料,一石只要二百文,差不多四百文就能养大一头猪。”鲍老丈给他们算着账。
“田里的粮食拿去卖,差不多能有个五六百文,差不多十亩田就能养十四五头猪。”
“村里现在哪家都是四五十亩田,我家这种主要是两个儿子在当兵,每年给家里寄银子,所以能多养一点。”
饭桌上聊天总是能让饭桌持续的时间更长,朱慈燃有意想多了解一些,因此追问道:
“按照口数,老丈你家有六十亩地才对吧?”
“没有,镇里缺了田,不够分,现在每个人都有一亩二分地的缺口,所以得开垦荒地,避免官府把人迁走,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己被迁走,我们也一样。”
鲍老丈又说起了迁移的事情,每每听到这件事情,朱慈燃都有些暗然,但他却知道迁移是阵痛,留下来是长痛。
“我家现在有五十二亩地,除了寒暑假老三老四会回家,其它时候就我们俩,留下够家里吃的粮食,每年能卖给皇店七十石左右。”
“卖了粮食,收到老大老二的寄来的银子,然后买些够家里牲畜吃的饲料,给老三老四买读书的纸张笔墨,差不多能有个三十六七两银子。”
“我们算不错的,家里孩子没选上兵的话,就只能在家里帮着种地,哪怕田亩数和我们差不多,也就只能存个二十两不到。”
“要是家里孩子还读书,那就只能存个十五六两银子了。”
由于朱慈燃说自己是官员,加上他们也承诺了鲍老丈如是回答问题后,会给五百文作为谢礼,因此鲍老丈对他们的问题也尽量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