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清晨,随着火烟散去,大火过后的平原一片狼藉,那足够数千人吃饱的稻田已经成为了灰扑扑的飞灰,连接平原的树林也变成了朽木枯枝,如漆黑的怪兽立在那里。
曾经芳草妻妻的地面烧成一片灰尽,曾经潺潺的溪流已经干涸得没有水滴,曾经湛蓝的天空变得一片灰黑。
沉闷的天色下,明缅两军的士卒都红着眼睛,眼里满是血丝,那是未曾休息好的象征。
“都督,兄弟们都忍不住了,早点把这群家伙收拾了,然后找个地方休息吧。”
干裂的道路上,龙江卫指挥使都忍不住的前来建议,足以看出下面士卒的怨念有多大。
黄蜚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四周将领和士卒的怒气在被他们人为的压制。
有怒火,就需要释放,而释放就需要对象。
至于对象……黄蜚看向了将他们围困在这数千亩耕地平原上的缅军。
那密密麻麻的缅军把他们这六千余人包围了起来,黄蜚看了看自己的四周,二百塘骑和六千步枪手,还有被解开了辎重车的一千驽马。
“让军中骑术好的兄弟站在最后,等下好追剿溃军。”
“是!”听到黄蜚这么说,龙江卫指挥使有了底气,他作揖告退后开始从军中选出了一些兄弟。
尽管都是海军,但海军也有骑术训练,因此骑术不错的士卒并不难找。
一些士兵整夜睡在硬土地上,腰酸背痛,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此刻他们能都憋着一口气,准备用缅军的首级来消消火。
明军的变化被缅军尽收眼底,对此,貌基心底也是有些忌惮的,毕竟黄蜚在钦山消灭了素泰的七万多人,而他这里只有六万多。
“平达力什么时候抵达?”
貌基侧头问向大臣,大臣不紧不慢的回应:“按照我们的人回报,应该还有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貌基呢喃着,但与此同时明军也动了。
当着缅军的面,明军的部分士卒开始收集四周的一些木炭,将木炭聚集到队伍之中,然后堂而皇之的在缅军眼皮子底下开始了……做饭。
“混账!”
看着不把自己当成威胁的明军,貌基虽然也很高兴对方没有发起进攻,但黄蜚的做法却让他感觉到了被羞辱。
“都督,这么做是不是羞辱的太过了?”
明军阵中,黄蜚四周的千户不免嘲笑着貌基,当黄蜚却轻嗤:
“不把他激怒,怎么收拾他们呢?”说着,黄蜚看了看天空,望着逐渐散开的火烟乌云,他将目光放回了缅军的身上。
“他们的援军应该很快就会到,从彬牙到此地大概三百里,如果是轻装疾行,从昨天或者前天晚上出发,那现在最少出发了一百八十里。”
“差不多也就是距离我们一百二十里的距离,强行军的情况下,四五个时辰就足够。”
黄蜚分析着情况,旁边返回的龙江卫指挥使见状便询问道:“要让他们合军吗?”
“合军?自然不能。”黄蜚扭了扭不太舒服的脖子,一想到自己在板车上睡了一晚,便是他都不由的有了三分火气。
“告诉兄弟们,吃完了早饭,我们再收拾这群洞吾夷!”
“末将领命!”龙江卫指挥使应下,因此在半个时辰内的时间里,明军士卒喝起了军粮煮沸的一碗碗甜粥。
黄蜚身为都督,又常常带军奔袭地方叛乱土人,因此行军途中常备蔗糖。
糖作为百姓为数不多能接触到的战略物资,黄蜚想要收集起来十分容易。
这次行军,他就带了一百斤糖,而他的本意是想在进攻妙当城前,让兄弟们吃些甜食。
却不想,貌基自己送上了门来。
想到这里,黄蜚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不仅仅是他,其它将领和明军士卒得知了消息,也都压着怒气喝完了这一碗甜粥。
当粥喝完,黄蜚也擦了擦嘴,紧接着拔出腰间的腰刀便吹响了木哨。
“哔哔——”
“来了!”
阵中,貌基听到明军那熟悉的哨声后,默默放下了自己手中装着肉食的木碗,起身走向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木质高台上。
他用千里镜开始打量明军的举动,并看到了明军正在不断朝着他王纛方向赶来的情况。
在那狭小的千里镜镜头中,明军军容严谨,杀气腾腾,让貌基都不由怯了一分。
身而为王尚且如此,那底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随着明军的一步步靠近,缅军将领和负责包围他们的士卒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明军从一里以外的道路走向他们,他们跨过干裂的田地,扛着不知名的火铳,一步步向着他们走来。
“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