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啪啪啪啪——”
三月初一,这本该是丝工祭祀嫘祖、兴蚕事的日子,然而由于北直隶官学的开学,这天成了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卯时的晨钟刚刚作响,北直隶城镇的之中,各家各户便踩点纷纷挂上了鞭炮,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为自家的孩子庆祝了起来。
“娘!我饿……”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拖着一个滚轮式的书箱,站在自家院子门口,委屈巴巴的往院里看去。
一妇人闻声,火急火燎的走出院子,将手里的白布包往孩童的胸口一塞,急切的催促道:
“路上吃、今日不能迟到!”
“喔……”小屁孩吸了吸鼻涕,然后拉了拉自己头顶的虎头帽,就拖着空空如也的书箱朝着南城宣北坊的官学走去。
一路上、拖着书箱的孩子不少,这都是皇店统一售卖的书箱,总体来说,比背负的书箱要好。
书箱的滚轮在宣北坊的西斜大街青砖上轱辘作响,满街拖着书箱的孩童,不过也可以见到一些十四五岁的少年。
一些无聊的百姓打开门,靠在门口,瞧着这“浩浩荡荡”的上学大军,还有的则是打开二楼窗户,趴在窗台望着他们。
总之,上学大军吸引了所过之处的所有目光。
不管是子嗣超过十五岁的,还是没有子嗣的,他们都很关心朝廷的这个官学能办多久,会不会像万历年间一样,渐渐办不下去。
只不过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朝廷为官学推广下了大力气。
京城的人口,明代自弘治年间开始便是一直控制在八十万左右,到万历时期,内外城人口飙涨至八十五万。
算上城外四个集市的人口,总共接近一百万。
然而随着东西城的兴建,以及地方卫所军官的举家迁移,京城人口骤然飙升至一百二十万。
之后五军都督府革新,六军各自征战,许多将领晋升调来京城任职,便也带着家人前来。
至眼下,整个京城的城内人口以及达到了一百三十四万,而城外的集镇人口依旧有二十二万。
北直隶七百八十二万余人,仅仅京城内外人口,便占据了北直隶五分之一。
这一百五十六万人口,几乎只有十五万人从事农业,其余人皆是短工、长工、或者各府奴仆。
这样的人口,不仅让京城粮食难以保障,也带来了许多的治理问题。
如眼下,整个北直隶学子近九十八万,而京城一城便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学子数。
北直隶官学一千六百余座,而京城内外,仅仅一城便坐拥官学三百八十六座,仅南城便直接坐落九十座,而宣北坊更是坐落八座。
每座官学占地六十余亩,校内建筑可容纳不超过一千人,当然要是有需求,可以利用空地再建设。
虎皮帽小孩与众多同为宣北坊第一官学的学子们向着官学赶路,不过与其他学子不一样,虎皮帽小孩的父亲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北军都督府伤病退役的总旗官。
退役之后,他被五军都督府安排到了京城兵马司担任总旗官,手下管着九十几个人。
由于今天是开学,而京城又是天子脚下,因此京城兵马司的所有人都提前半时辰上岗,早早的在城里维持起了秩序。
没走几步、虎皮帽小孩就看到了自家提早出门的顶梁柱,忍不住拖着书箱跑到了对方跟前:
“爹——”
见到自己穿着布面甲的老爹,小屁孩书箱都不管了,松开手直接一下子扑在了男人的腿上。
“还在这里磨磨蹭蹭,赶紧给老子进官学去!”
比起小屁孩高兴的模样,总旗官反而狠狠的揉了揉小屁孩的头,笑骂着小屁孩,让他别迟到,赶紧进官学。
“喔……”小屁孩一大早就挨骂,心里也委屈,脸上也委屈,顶着委屈的脸,只能应了一声后,便拖着箱子就朝着官学走去。
低着头、拖着箱子,没走多远,就一头撞在了一个穿着圆领袍的男子身上。
“额嗯……”
捂着自己的头、其实也没有多疼,但是小屁孩就是觉得疼,因为他认为撞到了东西就会疼……
“小门生,你若是再叫疼,可真就迟到了……”
穿着圆领袍的朱由检蹲了下来,帮这小屁孩戴正了虎头帽,随后扶着他站了起来。
倒是这小孩十分胆大,起身后不但不害怕朱由检身后跟着的一堆人,反而是带着委屈的眼神,“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委屈和瞪,本来是两个意思,结果这小孩居然活灵活现的表现了出来,逗得朱由检一笑。
“这算给你赔不是,下了课买个饴糖吃,算是我向你道歉了。”
朱由检拿出一枚铜币,笑逗着虎皮帽小孩,然而虎皮帽小孩看了朱由检手里的那枚铜币后立马骂道:
“你才是潮跋(傻子)!”
骂了一句,他便拖着书箱小跑进了官学里,而朱由检则是拿着手里的钱币哭笑不得。
他手里的是铜币大平钱,小孩估计觉得他是在骗人,因为一枚不可能抵十枚。
至于朱由检之所以拿着这枚大平钱,也是因为他刚刚从宣北坊的银行走来。
银行并没有开业,他只是过去视察了一番,因为制作户口本和存折的工场还在建设。
按照李长庚的话,大概要到六月工场投产,随后发放机器给银行,银行才能办理户口本和存折。
朱由检也不着急,因为铸币厂每日都在铸币,目前的新币还有些不足。
比起银行,他更关心官学。
由于朱慈燃不能固定在官学读书,作为伴读的李定国自然也就不能就读官学了。
这一点,倒是让朱由检略微遗憾。
不过一想到朱慈燃对机械感兴趣的模样,朱由检倒觉得这事情也没有那么坏。
最少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