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射装填,方向未时四刻三分,准备……放!”
“轰轰轰——”
当时间来到清晨灰蒙蒙的时候,在草原弥漫着大雾的同时,明军三卫的一千五百名炮手操控一百门五斤燕山大将军炮,对着格勒珠尔根城发动了炮击。
“彭隆”之声不断响起,在雾气之中石弹飞射,将夯土建造的格勒珠尔根城轰击得一片狼藉,尘土飞溅。
黑灰色的夯土城扬起了“灰烟”与白茫茫的大雾形成对比。
大雾的浓厚,基本让人在十步外便看不见其他东西,能依稀看见的,只有浓雾中不断闪烁的火炮火光。
“三月中旬,科尔沁草原的清晨常有浓雾。”
在炮手炮击格勒珠尔根城的时候,负责作为向导的马大用正在对坐在马鞍上的朱由检解释天气。
这会儿的朱由检很没有架子,让人将马鞍放在了地上后便一屁股坐下,而马大用则是坐在草地上。
满桂和孙守法二人按照朱由检的军令,一个指挥前军、一个指挥后军。
对于马大用的话,朱由检也询问道:“是因为辽泽吗?”
“是的殿下……”马大用解释道:
“辽泽东西二百里,南北七百余里,水汽丰富,因此每日清晨,被塔尔河和辽泽包夹的科尔沁草原东南部都有浓雾。”
“嗯……”听到马大用的话,朱由检略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通过皇宫典藏的一些书籍,朱由检很清楚这个时代相比较三江平原的密林,实际上覆盖了大半个松嫩平原、辽河平原的辽泽才是最难处理的。
尽管辽泽带来的是微量元素丰富的黑土地,但想要得到这块黑土地,得好好将沼泽开发为平原才行。
不过即便到了科技进步的后世,辽泽也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了星罗密布的小湖泊,存在于广袤的松嫩平原、辽河平原。
广袤的沼泽区域,每日清晨的水蒸气都能形成如此规模,也算变相滋养了科尔沁草原。
“彭彭彭——”
忽的、沉闷的炮声出现,听觉灵敏的朱由检当即就听出了不对劲,立马道:
“怎么回事?炸膛了还是火药填装太多?”
朱由检没有去想这会不会是敌军的火炮,原因很简单,蒙古人没有铸造火炮的技术。
“殿下!格勒珠尔根城头出现火光和火炮,我军阵地遭受炮击,不过并没有人员伤亡。”
许久过后、前军的塘骑策马而来回禀,而朱由检一听格勒珠尔根城头出现火炮,当即便指挥道:
“前军火炮后移三百步,派人巡弋战场、看看敌军火炮射程几何。”
“是!”塘骑刚刚抵达回禀,便转身有策马前往传达军令。
过了片刻、换了一名塘骑跑了回来,下马作揖道:
“殿下、敌军火炮射程不足一里,约三百五十步左右……”
“……”得到回禀,朱由检站了起来,对身边的羽林卫指挥使说道:
“四周塘骑加大探查范围,增加至六十里,看看四下有没有建虏的踪迹。”
“三百五十余步的火炮,还有这炮声,应该都是建虏的铁炮工艺。”
“既然铁炮这样的重要武备都送抵了格勒珠尔根城,没道理建虏没有派兵驻守。”
“另外传信龙骧卫指挥使周遇吉,告诉他好好驻守驿道山口,清理杂木之后就地按照阵图制作防火带,以防敌军火攻。”
“告诉周遇吉,他只要好好守好山口就记他大功一件!”
“末将领命!”羽林卫指挥使闻言应下,当即派塘骑快马将消息传往三百多里外的驿道山口。
在亲眼看到对方的布置后,朱由检才安下了心来。
周遇吉这个人是孙应元从应募士卒中找到并选举出来的,已经在军中默默无闻的参加了河套之役,并升为龙骧卫千户。
出征前、朱由检从出征将领名录之中看到了他的名字,加上这次督管关内辎重线需要人,因此朱由检将原来的龙骧卫指挥使李思调往后方,让周遇吉任职龙骧卫指挥使。
不过这并不代表周遇吉就是固定的龙骧卫指挥使了,他名义上只是暂代罢了。
鉴于周遇吉驻守过宁武关的历史战绩,加上他也参与过河套之役,因此朱由检才放心的把驿道山口留给他来驻守,变相给予他的战功。
只是,这样的布置是用来对付科尔沁和奥巴的,但眼下对手有可能转换为建虏之中的黄台吉、莽古尔泰、或者代善等将领,朱由检就不得不多做一层防备了。
“放!”
“砰砰砰——”
密集的火炮声隔了一炷香时间再度响起,同时清晨的浓雾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慢慢消散。
当五轮炮击,三刻钟过去后,浓雾彻底消散,整个战场一览无余的出现在了格勒珠尔根城头的数千蒙古人面前。
一里半以外,一百门黑洞洞的五斤燕山大将军炮口对准了格勒珠尔根城,而它们的背后是人数上万的明军。
在放出塘骑后,明军本部尚有一万三千人。
身着鸳鸯战袄,棉甲、布面甲,两臂臂铠,头戴兜鍪,背背步铳,腰跨长刀金锤的明军列队整齐,二百多面迎风招展的赤色旌旗矗立其中。
在春季的科尔沁草原上,这二百多面旌旗被春季的春风吹的猎猎作响。
或许和一望无垠的科尔沁草原来对比,这点兵马微不足道。
但比整个科尔沁草原更能让许多蒙古贵族不能呼吸的,是明军军阵之中,那面不断被春风吹动的大纛……
“齐?”
“朱由检来了?!”
“他真敢来!”
“这支是明军的主力,朱由检和满桂都来了!”
当朱由检的大纛出现,一时间格勒珠尔根城头的诸多科尔沁贵族都开始慌乱。
他们是没和朱由检交过手,但他们其中不少人都从伯晕歹那里了解过朱由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