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呢?!叫他滚出来!”
抚顺城内、当扈尔汉等人带着躺在板车上的努尔哈赤和黄台吉成功进入曾经明军守备府的时候,所有人便发疯似的开始了大骂。
在他们看来,金军之所以遭受这样严重的损失,都是因为莽古尔泰的失约,或者不战而退。
扈尔汉、扬古利等人大骂着,而留守抚顺城的正蓝旗甲喇额真则是带人上前,随后跪在地上回禀道:
“达尔汉,明军聚兵六万于鸦鹘关,第一道关被破,我家主子得知后领兵驰援兴京去了!”
达尔汉是努尔哈赤对扈尔汉的敕封,而当扈尔汉听到鸦鹘关的第一道关被攻破,瞬间就明白了莽古尔泰为什么带领大军撤军。
扈尔汉自然知道兴京对于金军的重要性,但是他更知道这一战金军输的这么惨,必须要找一个担责任的人。
这次入辽、他们不仅没有成功吃掉分兵后的明军任意一部兵马,反而折损了数万兵力,这一切只有让莽古尔泰来背锅了。
“咳咳——”
忽的、这时,最早昏迷的努尔哈赤醒了过来,醒过来的他气色惨白,整个人躺在板车上,大腿稍微有了些知觉,但稍微一动,便钻心的痛。
“到抚顺了吗……”
努尔哈赤稍微一动,腿部的疼痛让他全身冷汗直冒,但他还是坚持着询问了起来。
“大汗,到抚顺了,只是……”
“说!”
扈尔汉等人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努尔哈赤质问,他们才将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当努尔哈赤听到兵马折损上万,并且鸦鹘关被攻破第一道关的时候,比起肉体上的疼痛,胸中积攒的气郁让他一时间无法呼吸。
这种时候,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怪罪莽古尔泰,因为莽古尔泰做的是对的。
赫图阿拉是金军的老巢,不提工匠和粮食、仅仅那里的八旗家属如果被擒杀,就足以让金国分崩离析。
一旦赫图阿拉被攻破,金国便要步入北元的后尘,变成连铁锅都无法自己制造的游牧部落。
“黄台吉呢……”努尔哈赤没有最先下令,而是询问了黄台吉的情况。
对此、扈尔汉看向了旁边的板车。
努尔哈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旁边两辆板车上,黄台吉的胸口起伏,看得出还活着,但从脸色来看,伤势十分严重……
在黄台吉旁边的板车上,杜度已经呈现不正常的惨白,一些关节处甚至出现了一些暗红色和暗紫色的斑痕。
“传令、莽古尔泰和德格类,带领赫图阿拉的一切,举军撤往辉发城。”
努尔哈赤没有时间哀伤,顶着苍白的脸色和满脸的汗珠,他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随后又下令道:
“命代善撤回铁岭,岳托驻守抚顺。”
“明军若来攻城,需让他们将城墙打烂才可撤军。”
“代善带领铁岭、开原的人马牲畜立马抢收粮食,抢收不了的粮食就焚毁,大军撤往兀也吾卫……”
“岳托以抚顺、萨尔浒城,界凡城等城池节节驻守撤退,退往辉发城……”
一口气说了许多布置,努尔哈赤差点喘不上来气,连续大口几次呼吸后,才继续顶着伤痛,瞪大着眼睛道:
“之此战重伤的人马,尽数撤往辉发城……”
“大汗,您不用说了,奴才明白怎么做。”扈尔汉强忍不安回应,而努尔哈赤却侧头看了一眼昏迷的黄台吉道:
“黄台吉若是醒过来,让他暂时监国,若是醒不过来,便让代善监国……”
“……”
在说出黄台吉成为监国的指令后,重伤的努尔哈赤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但就是他这最后一句话,却让他身边的众人脸色大变。
在他的四周,此时分别是扬古利、扈尔汉、阿巴泰、济尔哈朗等四人。
这四人中,扬古利因为见识到了褚英和代善的下场,并没有轻易站队,因此属于中立。
扈尔汉、济尔哈朗,以及浑河南岸组织撤军的岳托,都是亲近黄台吉的人,因此对于努尔哈赤的选择,他们二人内心高兴不已,但脸上还是表现得十分悲戚。
除去这三人,内心波动变化最大的便是阿巴泰。
作为努尔哈赤的第七子,阿巴泰因为在年龄上的优势,比诸弟较早参与征战,较早建功立业,所以努尔哈赤对他还是比较器重的。
但由于母亲的身份卑微,到了眼下也不过只是个贝勒,平日里的座位更是排在了诸和硕贝勒以下。
看着自家汗阿玛宁愿将监国之位给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来的黄台吉,都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一句话,阿巴泰的心底突升怨恨。
只是扈尔汉等人在这里,他也不敢发作,只能闷声不出气。
倒是扈尔汉、扫视了众人后,便开口道:
“大汗和监国的身体受了伤,眼下应该先派兵马将他们和重伤士卒送往辉发城才是。”
“辉发城距离此地四百余里,坐马车怕是少不了颠簸,以大汗和太子的情况不容轻动,先让医匠跟车侍奉。”
“我亲自陪同大汗他们前往辉发城。”
扈尔汉的话说出来,扬古利没有反对,而是点了点头。
见两大臣都这样了,阿巴泰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点头。
借机,扬古利也开口道:
“奴才去清点大军死伤,阿巴泰贝勒您之后带领两红旗的兵马驻扎萨尔浒城,防备明军走赫图阿拉方向来袭。”
“嗯……”阿巴泰点了点头,而扈尔汉也借机道:
“散羊峪堡等地的兵马,也可以提前撤退了,留他们在那里起不了什么作用。”
扈尔汉这句话,赢得了三人的认同,因为经历这一次的惨败后,他们都知道,明军已经不再是曾经那软弱辽镇的明军了。
上万、乃至数万大军的死伤,足以让金国面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