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由检手中、这是一份户部关于辽东军饷的财报,但其中的内容却让人瞠目结舌。
自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到泰昌元年九月,支出1051万5723两。
算下来,就是30个月,平均每个月35万两的支出。
按照边军兵一员、年12两,而在京卫所无家小者仅有5.6两的军饷来算,仅仅辽东一镇,每个月支出的军饷就能养35万大军。
当然、军饷不能这么算,毕竟培养新军的各种装备是十分昂贵的。
按照《纪效新书》中培养三个车营需要10万两白银来算,一个车营三千人、三个车营九千人,那么每年十万两的支出并不高。
每个月35万两,一年就是420万两,哪怕考虑到通货膨胀,物价翻倍,但420万两,也足够养21个车营,也就是63000名新军。
这还是用戚继光的标准来培养的新军。
如果这样的军队出现在辽东战场上,别说能不能守住辽东,就连建奴的祖坟都能给他扬了!
花了上千万两银子,却培养出了一支无法和后金正面野战的军队,朱由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会花费这么多钱,原因只有两个字“粮食”。
辽东自从高淮乱辽之后,辽人对明朝普遍不信任,宁可投靠蒙古和女真,也不愿意在辽东屯垦。
这是万历留下的锅,这件事情导致了辽人北逃,三百万辽人无法养活定额军队只有六万的辽东镇。
辽东没有足够的地方财政养活军队,就只能靠其他地方转移支付,而这个目标就放到了皇帝的内帑,也就是内承运库上。
自从努尔哈赤起兵后,明朝在辽东镇投入的银两,等于其他八镇加京营的总和。
这四百万两的缺口,只有靠皇帝的内帑填补。
明朝皇帝的内帑,每年收入是六百万两,占据明朝财政的20%。
不过内库大多数时候都需要补贴朝廷,例如朱由检老爹朱常洛刚上台就从内帑拨两百万两填补九边军饷。
可这样操作后,却需要户部和兵部再拿出一笔钱去买粮食,只因为明末的低温期,北方粮食产能不足。
同一时间,辽东一石粮食一两,南方江浙一带或许才560文,湖广只有380文。
那漕粮走漕运,还要被官员小吏拦吃卡拿,380文的粮食运到北方,价格飙涨。
熊廷弼麾下的辽东镇,每年所用420万两,有近三分之一都是花在了粮食上。
解决的办法也有,那就是直接从湖广买粮,沿长江走海运直接抵达辽东。
但没有人会这么做,也没有人敢这么做。
表面上,言官们说的是漕运两岸百万民夫需要漕运讨生活。
实际上、这里面可以贪污的银子,是每年数以百万计了。
崇祯时期就有一个沉廷扬主张走海运,前期也为北方省下了几十万两,不过那是崇祯已经把官员杀怕的情况下。
并且就算如此,沉廷扬还是遭遇到了天津卫、山东等地的官员威胁。
朱由检知道这事情怎么做,但是他却不能自己做,而且他也没有信得过的官员去做。
沉廷扬眼下不过是一个还在家中苦读的学子,朱由检也没有办法让他去做这件事。
他不可能看着朱由校贴钱去做这件事情,户部让朱由校犒赏,实际上就是赶紧还欠响。
但是这欠响发下去容易,能不能到九边士卒手上就难说了。
因此朱由检想了想后、才开口道:
“臣弟以为,发响以昭告天下和边防士卒,传递皇兄对他们的重视,这是应该的,并且不能少,只能多。”
“不过怎么发响、这是需要商讨的事情。”
“那辽东镇、在永乐年间不过驻守七八万人,眼下却驻辽兵九万,客军七万,辎重民夫十万,总计二十六万。”
“这些人马,人数虽多,战斗力却很差,而且很多士兵都是吃空饷,真正遇上战事的时候,就会遇到无兵可用的尴尬境地。”
“臣弟的建议是、兵在精不在多,加上辽人从军者,往往不到一月就会北逃,因此可调客军驻守,想必熊廷弼也是这么想的。”
“臣弟听闻、石柱土司秦良玉派遣了其兄秦邦屏、其弟秦民屏前往辽东支援,眼下已经行军至洛阳。”
“石柱土司的土兵,虽然人数只有三千,但是战力斐然,当催促他们前往辽东,驻扎沉阳。”
“如此、沉阳原先驻守的三万人马,可以裁撤老弱,只留五千人马,每年便可以省下三十万两。”
“省下的三十万两,完全可以拨十万两,以石柱土兵为客军,每一士卒每年二十两的军饷让其驻守沉阳。”
“另外再免去石柱需要缴纳的贡金,并免赋税三年。”
“如此一来、这举措能为朝廷省下最少十六万两的银子。”
“好!”朱由校好闻边军事宜,中午的时候被方从哲他们说着各种事情,吵得不耐烦搬到了乾清宫。
原因就是一群言官只知道争吵,却拿不出任何一个减少辽东军饷的方法。
却不想、这被朝中臣工吵得热火朝天的事情,居然这么简单就被自己的弟弟解决了。
由此、他看朱由检也不由更加顺眼了,心中更是问道:
“弟弟说的这个方法不错,可还有其他的方法调换辽东镇的兵马?”
“自然是有的……”朱由检苦笑,他感觉他把这些事情说了之后,辽东当地的军门会恨自己入骨。
那二十六万辽东兵马,大半部分都是缺额,被辽东当地将领拿来赚钱的东西。
朱由检这一番话,立马让他们少赚了二十几万两,任谁都不会高兴。
但朱由检面对朱由校的话,还是继续说道:
“兵部调遣支援辽东的兵马中,还有一支浙兵,是戚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