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裴远渡花那么大功夫赎她干嘛?
她现在在将军府的身份又是什么?
在眠柳楼的时候虽然他俩盖着棉被纯睡觉但也好歹睡在一张床上,现在好么,独守空房了嘿!
要说裴远渡赎她是为了向七皇子投诚是不太可能的,裴远渡这样的人,谁都抢着拉拢,七皇子把她赏给他倒是有可能。
说裴远渡因为她跳的那支舞和不多的相处生出了点儿情愫倒是有可能,可扪心自问,她的魅力还没有大到能让人为她一掷千金的地步。
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想在商烟心里渐渐清晰,她心脏怦怦直跳,出了一手心的汗。
但她始终不敢确认那个猜想。
第二天恰逢裴远渡休沐,商烟一大早就急不可耐地盯着两眼乌青冲到正房。
可真到了裴远渡面前,她反而说不出话了。
万一他真的只是有钱烧得慌,万一他只是觉得留七皇子的人在身边有利用价值,万一……
总之,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一问裴远渡是不是认出了她是他五年前获罪自刎的还未过门的妻。
裴远渡刚起身,看着傻站在他房门口的商烟也没有多惊讶,只是把她唤到身旁,端来小厮刚打好的热水。
“伸手。”
商烟愣愣地伸出手,她的手被裴远渡宽厚温暖的手握着,伸进了热水里。
裴远渡动作很轻的揉搓,渐渐和暖了这个姑娘因着早起冰凉的手。
商烟眼眶都红了,裴远渡看了她好几眼,正为她的爱哭感到诧异,心想倒也不必感动至此,商烟就委委屈屈地开了口。
“将军,你真不觉得水很烫吗?”
裴远渡:……
裴远渡默不作声地把她的手从水里捞出来,纤长秀气的双手上泛着诡异的红色,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烫的了。
女子都这么脆弱吗??
裴远渡手上有很厚的茧,对冷热并不如商烟敏感,但商烟倒也没怪他的意思。且她不可否认的是,这人温柔起来真让人心悸。
她犹豫许久,还是试探性地开了口:
“将军为何愿意花那么多钱赎我回来?”
“有些人,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觉得亲近,我不爱那些身外之物,可它们用来换回一个你确属大功一件。”
裴远渡说这话时,正在拧手里的帕子,并没有看她。
可这句话狠狠地撞到了商烟心里。
没有油嘴滑舌,像说全天下最普通的话那样说了出来,语调平平,让人捉摸不透真实性。
或许是那晚眠柳楼的烛火太缱绻,迷了这个男人的眼,商烟这样想。
裴远渡拿着拧干的帕子,确认不烫了才往商烟脸上擦去,恰好落在了她眼角的湿润上。
商烟抽了抽鼻子,一头扎进了人怀里,瓮声瓮气地:
“将军这样喜欢我,为什么不让我服侍你。”
裴远渡顺势抱住她,下巴轻轻放在了她头上。
“我并不知我是否真的心悦你,只是那天见了你之后,心里就有些放不下。”
“所以就想,可以把你接回来养着。”
很坦然,坦然的让人心动。
商烟把他搂得死紧,一点一点的汲取着这人身上的温暖。
“今日休沐,我带你去郊外逛逛。”
其实商烟并不能全信他说的话,就像在人雪地里走得久了,看见火堆会觉得不真实,甚至不敢接近。
洛京富贵人家的公子姑娘都爱北郊山上开的正盛的桂花,香飘十里,风一吹,整个洛京都是甜到醉人的香气。
许多年前,商烟的兄长也曾带着她来看过这满山遍野的桂花。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裴远渡再不复平日低调的作风,带着商烟打马跑在洛京最繁华的街头。
这大概是,商烟自流浪至今,最肆意的一天。
她坐在马上,背后是裴远渡温暖的胸膛,秋天的风扑在身上并不凉,却恰好可以让她的裙摆和裴远渡的衣裳交织在一起,所过之处行人无不侧目。
商烟兴奋地脸都红了,很想畅畅快快地大喊一声。
裴远渡的呼吸就洒在她耳后,商烟稍稍回头就能看见他硬挺的鼻梁。她眨着眼回头看他,胸腔里是压也压不住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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