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有些为难她们这群,刚被“哇啦哇啦哇啦....乌咔咔丫丫.....”荼毒过一遍的听众了。
“古风还得不走调,这我肯定不行啊,还是你来吧!”
沈柠唱歌就不走调,不仅不走调,其实还挺好听的。
准备坑姐妹结果反被姐妹坑的沈柠,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徐瑶一把从地上拉起了起来。
“来来来,掌声在哪里,鲜花在哪里~”
徐瑶嗨得跟个气氛组似的,从地上捡了根树枝给沈柠当话筒,双手举过头顶,非常卖力的鼓掌,还抬手揪了点儿野花往沈柠裙摆上扔。
众人虽然搞不懂徐瑶在干嘛,但还是非常给面子的,学着徐瑶的模样,给沈柠鼓起了掌来。
在这热闹又胡闹的气氛下。
沈柠递给徐瑶一个眼神:有你,是我的福气。
徐瑶回击一个眼神:麻溜的!
“那你们等我会儿。”沈柠说罢,蹲在地上,捡起了她阿兄喝剩的酒坛子,摆成一字排开后,分别在在这些空酒坛里,倒上了深浅不一的酒水,一边倒,一边拿着木棍敲。
“小瑶,她在干嘛呢?”有些懵逼的裴行川,朝着徐瑶问道。
“不知道,等等看不就知道了?”徐瑶摇摇头,这技能,她也没见过。
沈柠一边往酒瓶子里倒酒,一边用木棍敲着音,读书那会儿很喜欢音乐课,简谱什么的她也都认得,因为没有条件学乐器,便在碗里装出不同高低的水,然后拿筷子敲出哆瑞咪....
片刻过后,一排的酒坛子的音调都被她调了出来。
沈柠双手拿着木棍,敲着酒坛子。
“有些爱像断线纸鸢,结局悲余手中线。有些恨像是一个圈,冤冤相报不了结。”
清脆的酒坛音伴着沈柠的歌声,这一开口,先前还很熙熙攘攘的热闹气氛,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就连一直趴在地上吃了就睡的沈二哈,这会子也竖起了耳朵来。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还将付出几多鲜血,忠义之言,自欺欺人的谎言。”
“有些情入苦难回绵,窗间月夕夕成玦。有些仇心藏却无言,腹化风雪为刀剑。”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荒乱中邪正如何辨。”
“飞沙狼烟,将乱我徒有悲添。”
端着斗碗喝酒的卓封 ,听到沈柠这歌,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神色变得有些怅然。
帐前结束了冷清宴会的陛下刘烬,刚回皇帐,便听见了这歌声,朝着一旁的赵喜问道,“谁在唱歌?”
“听着方向,是从营帐后面的空地上传来的。”赵喜道。
营帐后面的空地,会是沈柠么?
刘烬抬脚出营,顺着这歌声,走了过去。
他怕惊扰了这唱歌的人,于是没有上前,只站在营帐旁,远远的瞧着。
藏山的月,篝前的火。
他看见皇后一袭青衣,坐在一排酒坛子前,用树枝敲着酒坛子。
她面朝着她的阿兄,朝着苍国的少君主,朝着近卫统领裴行川,甚至朝着她的宫婢小瑶,唯独背对着他一人。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手中还有,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
“以前从未听她唱过歌....”刘烬站在营帐旁,望着同一轮明月,生出了些许感慨,“一将成,万骨枯,她是在唱她阿兄吗?”
“陛下要过去么?”
“不过去了,省得她一言不合当着外人的面,又给朕使脸子。”
“陛下,其实娘娘是个很好很随和的人。”
是啊....
只是对他不好不随和罢了。
深夜,苍使营地。
“少君主,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眼瞅着入藏山后,自家少君主愈发不务正业的与端朝那位沈皇后越走越近,桑塔这心里头,如芒针刺般难受。
“桑塔叔,我刚与沈岳喝酒去了。”喝得有些微醺的卓封,单手搂着桑塔的肩膀道。“我发现,沈岳这人吧,是个君子,只可惜有一点不好。”
“如何不好?”桑塔一听少君主觉得沈岳不好,心头一喜,正准备借此机会,劝劝少君主.....
“我与他各为其主,这点就很不好。他那样的人,若是能生在我苍国。”
“我必与他结为异姓兄弟!就像桑塔叔,你和我阿父那般.....”
兄弟。
少君主,竟想与沈岳结兄弟?
桑塔心沉气滞,眸色晦暗得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凉薄了几分,“兄弟,少君主可知,当年在战场上,沈岳一人,屠杀过我苍国多少将士?”
“他杀过咱们的将士,咱们也屠过他的部下,若真要冤冤相报,至死方休,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得到的都不过是个满目疮痍的天下罢了。”卓封拍了拍桑塔的肩膀,“路往前走,人朝前看,多想想这天下百姓。”
天下百姓。
端朝若无沈岳,这天下百姓,便已尽归苍国所有。
桑塔的内心,波澜起伏。
此刻的他,宛如站在万丈深渊的峭壁之上。
往左是背信弃义。
往右是夙仇难消。
无论怎么选,都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走啦走啦,回去睡觉了,桑塔叔你也早点休息吧。”卓封说罢,径直地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桑塔望着卓封的背影,神色晦灭。
入夜子时。
沈柠与徐瑶,你的脚压在我的腰,我的脚放在你的手臂上,睡姿潦草。
床脚下,沈二哈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忽然睁开,望着营帐角落,小脸因为眉头上那两撮白毛的缘故,显得有些严肃。
它悄悄咪咪的走过去,看到一只小耗子的尾巴后,两爪一并,整个身体呈“n”轨迹,往前一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