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万如山的呵斥,心思压根不在花魁上头的裴行川,委实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一脸懵逼,“万兄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一个花魁娘子罢了,你火气这么旺做什么??”
“先前让你帮忙让让小爷,你开口就是一千刀金摆明了不愿相让。既然你不愿意让让小爷我,那便只能小爷我让让你了。这怎么能叫耍你呢??”
裴行川这话,当真是发自肺腑的真诚了。
本来嘛,钱又不用他来出,花魁也不是他想要,他就是一个帮忙喊价的,沈岳这个正主都不继续争了,他就一个蹭饭吃白食的,再去同那万如山争啊抢的,有意思么??
然而!在场愿意相信他真的没有戏弄万如山的,只有沈岳一人。
其余京城纨绔们的反应皆是:
哇靠!你一个纨绔中的翘楚,争抢花魁陪酒这事关纨绔颜面的大事。
你上一秒还积极努力的争取,下一秒轻轻松松说让就让。
这不是搞事是什么?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万如山。
这目光烁烁仿佛在同万如山说:
裴行川此举如此过分,这你若是忍了,今后在一众京城纨绔子弟之中,你万如山的江湖地位,还要不要了?
那桌若只有裴行川一人,万如山此刻早就已经下令放狗腿子冲上楼来揍人了。
偏偏,沈岳就坐裴行川那桌。
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这不揍吧,不仅失了钱银,而且还没了面子。
这揍吧,他虽然带的人多,对上沈岳那厮,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众目睽睽之下,气氛安静中中透着些许微妙的尴尬。
“万兄.....你看?”因着大家伙儿的目光全都放在这两桌上,目光凿凿像是一块块烧得滚烫的烙火,见万如山迟迟不吭声,与他同桌的朱悦小声地催促着。
“沈岳!裴行川如此辱我,可是授你差使?”众目睽睽之下,万如山将目光放在了与裴行川同桌的沈岳的身上。
此地,是烟花之地。
人嘛,全都是京中纨绔。
这纨绔与纨绔之间呢,自然有一套通用黑话。
万如山此言,翻译过来,无非是在同沈岳投石问路:
今儿这事儿,你沈岳插手不?
要是插手,那就将你与裴行川算作一路人,他也好斟酌斟酌考虑看看要不要动手的问题。
要是不插手,那就是他跟裴行川之间的事儿了。
一会儿他若是找人揍裴行川他丫的,你沈将军,可莫要出手干预。
听不懂纨绔黑话的正经人沈岳一听此言果断摇头。
他完全不觉得裴行川实话实话有什么好侮辱万如山的。
既然不觉得是在侮辱万如山,又何来差遣一说?
既然没差遣,那肯定摇头啊。
沈岳的摇头落在一旁的裴行川眼里,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暴击。
哇!兄dei!我出头帮你争花魁,我出面给你做挡箭牌。
这一提到有架要干,你丫反手就把我给卖啦??
裴行川心里委屈,觉得沈岳不够义气,但因着他以为沈岳此举是因为有任务在身,要低调行事,轻易不方便与他这个纨绔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打架斗殴闹事。
所以,就算是心头委屈,他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
沈岳不出手?
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万如山拿起酒杯往楼下梁柱上一摔!
一群乌泱泱的狗腿子们,哗啦啦啦的抄着家伙往楼上跑。
二楼一众京城纨绔们,一见这阵仗,全都非常自觉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来,一个二个端的端酒,拿的拿菜,纷纷贴着墙站好,相当懂事:
场地空出来了,你们打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沈岳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丝毫没觉得这场面有多严峻,他的目光隔着重重人海,望向了楼下花魁柳依依。
此刻的柳依依,与那老鸨金牡丹待在一处,团扇遮面,也不知在聊些什么。
这姑娘抬眸时,发现他在看她,忽然间,也不知被什么东西迷了眼,又因着那脸上涂脂抹粉的不方便用手揉的缘故,是以,那团扇后头,一双眼睛巴巴的眨个不停。
一个轻功不错的花魁,陈国人,即将到来的使臣,和平交流会.....
沈岳的脑海中,种种线索,千丝百缕,盘根交错。
楼下老鸨金牡丹牵着柳依依的手,拉着她就想将她带着往楼上走,“哎哟哟哟,我的姑娘诶,你怎么还傻站在这儿啊?这楼上呀,万公子与裴公子,都快为你打起来了,还不赶紧随我一同前去劝劝架?”
“啧,不去。” 柳依依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望向了坐在风口浪尖上的沈岳。
觉察到沈将军此刻正盯着她瞧,作为一个游走在风月场上的小妖精,柳依依立刻就着团扇半遮面的妩媚,朝着沈岳抛了无数个媚眼。
这魅眼一边不停的往上抛,一边在心头嘚瑟。
哼~小样儿,说什么端朝第一名将,还不是看到老娘眼睛都直了?
再多抛两个, 勾引不死你~
“姑娘.....你这是在跟我闹哪门子脾气呀?”开门做生意,金牡丹这个人吧,对谁都是笑盈盈的,尤其是柳依依这棵摇钱树,态度更是好得不能再好。
她见柳依依压根没有上楼劝架的打算,连忙好言好语地拿话哄着,“你若是再不上去啊,过会儿若是打起来了,我这场子都得给人公子砸平咯~”
“不过就几张桌椅而已,砸坏了换新的便是,能值几个钱?”柳依依一边朝着沈岳眨巴着眼睛抛媚眼,一边躲在金牡丹的团扇后头,凑到嬷嬷耳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语气,“再等等,打起来了再说。”
金牡丹听言,依旧不依,想要将柳依依强行拖上楼。
奈何这依依姑娘虽然瘦,但身上挂的首饰太多了,跟个移动的黄金首饰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