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天气正好,太和殿内,被阳光照得一片明媚。
然而此刻刘烬的心头,那身龙袍包裹之下,阴霾汇聚成堆,压得他胸口憋闷。
短暂地沉寂过后。
刘烬冷声道,“平白无故,帝后和离?”
你们沈家,怎么好意思朝朕开这个口!
“平白无故??”先前还好言好语好好云的沈岳,一听到“平白无故”这四个字,当下也沉了面色,“陛下觉着此举,平白无故?”
“那臣且问陛下,这失魂一症,需得在极端刺激之下,方能忘却从前记忆,生出一个全新模样的人。平白无故?阿柠为何会失魂??”
“这......”
“答不出来?那臣再问陛下,臣离京剿匪期间,平白无故?阿柠为何会被打入冷宫??”
“自然是因为她......”
“陛下莫要用“戕害皇嗣”如此荒唐的理由搪塞于臣。阿柠乃我沈家嫡女,又是陛下正妻,她想弄死个婢女跟弄死只蚂蚁一般容易。她若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子。当年在潜邸时,三皇子焉能活到出世?”
沈岳.....沈岳他竟一早便知晓此事??
刘烬着实被沈岳这话,惊得不轻。
这些年,沈岳率军攘外安内,南征北战。
刘烬一直以为,沈岳之所以对他忠心耿耿,全然因着新婚之夜,他在府邸做的那些事,除了沈柠与他之外,旁的便再无人知晓了。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陛下。”
沈岳一边说,一边朝着刘烬走去,每走一步,脚步仿佛都踩在了刘烬的心口上。
待到他走到案几前,单手伸入胸前衣襟内时,以为沈岳会一言不合掏匕首弑君的刘烬,此刻被吓得脸色苍白。
房梁上,脖子上挂着盘龙异兽面具的姜蓝,一边吃着冷锅串串,一边一脸漠然地望着这一幕,心头丝毫不慌。
作为一个专业的暗卫,匕首这种东西,要么藏袖内,要么藏靴旁,沈将军此番动作,掏什么也不可能掏匕首。
所以,她需要扔掉心爱的冷锅串串,现身站在陛下身边保护他吗?
完全不需要啊。
果然,下一刻。
沈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乌木盒子。
在看到盒子的那一刻,面色苍白的刘烬,稍微松下了一口气来。
还好,只是拿了个盒子.....
待到沈岳将盒子打开,刘烬那颗“废后之事兹事体大,只要同沈爱卿如此这般好好云云,定然会有转圜余地”的侥幸心理,在看到盒子里躺着的那个玉镯子后,彻底慌了神......
这是......他当年送给沈柠的定亲之物。
“沈岳.....你”来真的??
“臣今日入宫面圣,原就打算让陛下下旨,这两日便同阿柠和离,不过......既然阿柠顾全大局,愿意帮陛下应付陈,苍二国使臣之事。那这和离之期,定在使臣离京之后,再昭告天下也行。”
“横竖你与阿柠之间,早晚都是要和离的,当年的定亲之物,臣便先替阿柠完璧归赵了。”
“至于帝后和离的诏书,臣自会请庄默撰写,迟上几月,待到使臣离京,陛下签字即可。”沈岳说话间,连镯带木盒一并放在了案几上。
见沈岳一副有备而来,铁了心不想再与他沾亲带故的模样。
刘烬怒极反笑,“好好好,好得很.....沈岳,就算朕当年对不住她,可她也冷了朕这么些年了.这帝后和离非同小可,皇后之位一旦空悬,京中世家之间,势必会为这个位置,争得个头破血流。”
“哦,京中世家之间的斗争,这关我什么事呢?我沈家又不参与。”沈岳摆出一副只要不是我妹子想要,关我屁事的态度。
“一国之后,当真舍得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沈家,一个二个,到底有没有把皇权富贵放在眼里??
“当年阿柠嫁你,原就不是冲着后位去的。如今她要与你和离,自然也不会舍不得这位置。条件既已谈妥,东西也已交还给陛下,臣,便先告退了。”沈岳说着,抬脚便要走。
“沈将军,留步......”
刘烬起身挥袖抬手,欲言又止。
其实他就是想问问沈岳,若沈柠当真与他和离。
他的这位端朝第一名将,今后,还会不会尽心尽力帮他守护这天下。
可....话到嘴边,又有些开不了口。
沈岳仿佛早就看出了刘烬内心的那点小破算计。
于是主动同刘烬道,“陛下可还记得先帝临终之言?”
父皇临死之前,云了那么多,他哪记得是哪句?
“生不逢时君王恨,家国未兴百姓伶。人间正道多坎坷,江山万里愿难平。满身仇怨诉君听,君且行,君莫停。身死愿为剑中傀,佑君征得天下兴。”
“先帝当年,于沈家有知遇之恩。”
“臣守这天下,一为百姓安宁故,二为先帝遗愿故。是以,还请陛下放心,即便你与阿柠和离,这天下,臣也会继续守下去。”
噗.....饶是专业如姜蓝,在听到沈岳这话后,仍不由被口中的冷锅串串,呛得红了眼睛。
沈将军这话说得也忒扎心了。
活会干,架会打。
一为百姓故,二为先帝故,反正就不为你故。
沈岳前脚刚刚离开太和殿,后脚,刘烬便沉声道,“姜蓝....”
啧.......哎,正吃着呢,又要干活了?
烦死了~
数十串还没吃完的冷锅串串的竹签,被姜蓝随手一抛,分分钟便如暗器一般,整整齐齐的扎进了房梁的木柱上,姜蓝将脖子上的异兽面具往脸上一带,吐着舌头跪在地上哈着气。
面对沈岳的强势态度,刘烬也是彻底没辙了,愣了半晌,才道,“沈家此举.....是何深意??”
姜蓝:???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