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沈岳,眉头深锁,沈柠想要离宫的念头,他是支持的,反正这后宫跟个鸟笼似的,原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只是,诈死离宫这法子,他万万不能接受。
准确来说,在沈柠的身上,但凡是沾了个“死”字儿,他都不想接受。
因着常年征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缘故。
沈岳身上的杀伐气本就极重。
故而眉头深锁时,周围的温度都跟着下降了好几度。
坐在一旁的沈柠忐忑极了,她宛如一只受惊的小仓鼠,抱着钱罐罐,弱小可怜又无助。
完了,芭比Q了,阿兄好像生气了,还是不好哄的那种.....
半晌。
“阿兄.....你在生我的气么??”沈柠小心翼翼道。
“日后有事,不可瞒我。”见沈柠那一脸小心紧张且局促地样子,沈岳轻叹一声,话语间不由自主的回了温,连带着身上的煞气也一并收了起来。
听到沈岳这话的意思,这事儿貌似翻篇了呀。
沈柠赶紧拿出了对待甲方爸爸似的狗腿态度,满脸堆笑道,“好嘞,以后有事,阿柠一定第一个告诉阿兄。”
“行了,把玉镯给我。”临了,沈岳忽然向沈柠伸手道,攒私房钱跑路这事儿倒也罢了,陛下赠她的定情之物,居然想拿到当铺去卖......
啊这....
这玩意儿,水头这么足,可以卖不少钱呢。
阿兄忽然开口找自己要玉镯,沈柠自是有些不舍的。
然而待到她抬眸迎上沈岳那“唯独此事儿没得商量”的神情时。
立刻就老老实实地把镯子放在沈岳的手上,然后可怜巴巴地搂紧了怀中的存钱罐,生怕沈岳一个不开心,把她预备用来跑路的私房钱,也给一并没收了。
翌日,京城,裴府,正屋。
翘班在家的裴行川,一改平日那套近卫大统领的行头,换上了一身月魄色银线勾云纹的衣裳,腰间坠了块刻了“裴”字的玉玦。
只见他吊儿郎当地躺在乌木雕花椅的秀金软垫上。朝着端坐在主位喝早茶的裴家家主裴卜启嚷嚷道,“老爷子,小爷我不想当什么近卫大统领了,小爷想学武功,认真的那种,你去给我找个厉害点儿的老师,在家教教我呗。”
裴卜启一听这话,脸色一黑,“你这又是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裴行川一听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小爷想把武功学好,这是正经事儿,怎么能叫闹幺蛾子呢??”
“说吧,你这是跟这京中哪家纨绔打架打输了??”裴卜启端着茶杯,翻了个白眼道。
“小爷我自从当了近卫大统领之后,几时在这京城里打过架了??”每日不是忙着摸鱼,就是忙着蹭饭,哪里有空闹事?
裴行川嘟囔道,“老爷子,小爷我这次是真的想把武功练好。”
然后在小瑶跟前显摆,让她求他大发慈悲,重新收她做徒弟。
“然后去给裴家,闯更大的祸??”裴卜启冷着脸。
在裴行川入宫做近卫统领之前,裴家每月最大的开销,便是赔偿京中各大纨绔子弟的医药费,所幸祖上积攒丰厚,否则早被这逆子给败光了....
他拉下老脸,拿着裴家祖上功德,在陛下跟前给这逆子求了个一官半职。
这才刚消停了两个月。
而今说不当差便不当差!!
他当这皇宫,是裴家开的??
“你不帮小爷找师傅便算了,哼,小爷我自己找!!”一言不合,裴行川起身要走。
“站住!裴家世代昌贵,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没规矩的东西??”裴卜启将茶杯一摔,“不去宫里当差了是吧?要蹲在家里学武功了是吧??来人,把这不孝子给我压去祠堂,家法伺候!”
“我错什么了!凭什么请家法!!”老爷子今儿一大早是吃枪药了不成??
守在屋外的家仆一听屋内这动静,赶紧往大夫人的院中跑去。
后院。
大夫人房中,一众姨娘正坐房中,神色悠闲地吃着糕点果子。
大夫人身边的绣架旁,一个身穿桃色襦裙,眉眼间与裴行川三分相似的小姑娘,一边刺着一只长得像鸡似的凤凰,一边单手托腮格外惆怅。
造孽啊!真的是上辈子造孽,这辈子做女红!
为什么女儿家,未来的嫁衣一定得要自己绣,找绣娘买个现成的它不香吗??不嫁人它不香吗??
“自从川儿入宫当差之后,裴家上下,果真是清净了不少。”一旁的大夫人虽上了年纪,却保养得极好,一身软翠罗裳,金簪裹发,轻轻捻起盘中果子糕点,谈吐言语,优雅且大方。
“大夫人说得对,要说还是老爷有法子,这大公子当差之后,果真沉稳了许多,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日后承袭爵位,定能光耀门楣。”一旁的姨娘们连声附和着。
“光耀门楣?我只指着他,别再给我惹祸就好。”得了姨娘们的附和,大夫人脸上带着笑,话却说得十分谦逊....
待到她瞥到裴勉勉绣的山鸡后,脸上的笑,顿时就有些绷不住了,“勉勉,你这绣的什么玩意儿??”
“凤凰啊。”裴勉勉木然地回头,已然一副已经被女红折磨到失去灵魂的样子,“你看,有爪子,有翅膀,还有头.....”就是没什么毛,毕竟绣凤凰羽这事儿可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再说了,都已经是凤凰了,身上少两片毛怎么了,尾巴短点儿怎么了?凑合着看不行么??
“你.....”大夫人才刚刚起范儿,准备对裴勉勉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然而就在此时。
“大夫人,不好了....”因为跑得太快的缘故,那小厮刚一进门,便被门槛绊得踉跄了一步。
裴勉勉一听“不好了”顿时来了精神,莫不是,她阿兄,又惹祸了